第83章 復寵(第3/4頁)
這句話再重要不過。那些錯處,原是死罪,但她要他割舍不下她,繼而在她這裏給出比旁人多百倍千倍的縱容。
這份縱容只要給了,他就會慢慢適應於此,再不知不覺中開始變本加厲。
一個在帝王懷中享有無盡縱容的寵妃,總是能做許多事情。
她於是適時地給了他面子,哭聲慢慢淡去,很快就只剩了斷斷續續的抽噎。齊軒一句重話都不敢再說,半抱半扶地擁著她起來,看著她哭花的妝,連笑意都變得小心:“洗一洗臉,重新梳妝吧,一會兒還要見母後。”
“嗯。”她嗓中發出的聲音輕輕細細,點點頭,就往側殿中的妝台走。一只手卻還抓著他的衣袖,不肯他離開半分。
他反握住她的手,笑了聲:“朕去給你喚人來。”
她一下子轉過臉,仍殘存淚意的雙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因而也不忍心說太多,索性拉著她的手,走到門邊:“花晨。”
他一喚,花晨忙在外應聲:“陛下?”
“備水來,服侍你們娘娘洗臉梳妝。”他道。
花晨應了聲諾,不多時打來了溫水,盛在銅盆中,領著月夕和蘭薰推門而入。
徐思婉洗過臉坐去妝台前,花晨上前幫她梳妝。妝台旁別無其他地方可坐,皇帝便閑閑地倚墻立在旁邊,隨手執起她剛從她發髻上摘下的一對插梳。
插梳是純金所制,打成了某種花枝的形狀,上面簡簡單單的鑲嵌了些珍珠用以點綴。
他端詳了兩眼,沒分辨出是什麽花,就隨口問她。
徐思婉擡眸一掃,笑著接回手裏:“是荼蘼。”
“荼蘼?”他眉心微微一跳,亦笑了聲,“‘開到荼蘼花事了’,宮中多說這花不吉利,你倒不避諱。”
“有什麽好避諱的。萬般嗟嘆都是文人墨客所附,花本身並無這個意思,哪好怪人家不吉利。”說話間花晨剛好將她的發髻挽出了雛形,她將插梳向後一遞,看著花晨為她戴好,復又偏頭望一望他,“若臣妾不提這是荼蘼,是不是還挺好看的?”
他失笑:“便是知道它是荼蘼,也好看。朕的阿婉傾國之姿,戴什麽都美。”
徐思婉聞言低頭,笑意嬌怯。心裏戲謔地想,這一雙荼蘼釵子不過是為方氏與鄭氏兩個小卒子打的而已,待她有朝一日湊齊了滿頭金時,可要讓他好好看看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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嬪妃妝容繁復,徐思婉收拾停當後不久,太後就醒了。跟前的崔嬤嬤前來叩門,皇帝便與徐思婉一並去了寢殿。太後午覺醒來精神還算好,雖病容疲憊,見他們同來還是笑了笑:“聽聞倩貴嬪近來惹得你不快,倒不料你們還能同來。”
徐思婉無聲地福身見禮,美眸向側旁一掃,就見他神情局促。
“咳。”他不自覺地咳了聲,“一些小事罷了,兒子這就解了她的禁足,免得母後心疼。”
太後不置可否,轉而朝徐思婉招手:“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徐思婉垂首上前,坐到太後床邊,太後凝神打量著她,雖然她已重新梳妝,也還是能捕捉到一抹哭過的痕跡。
太後心下沉了口氣。
都說男人受不住女人的眼淚,但後宮嬪妃眾多,只憑眼淚能讓帝王心疼也非易事。方才她這一覺睡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只這一會兒工夫二人就已重修舊好,可見倩貴嬪本事了得。
更緊要的是,今日這番相見,本就是皇帝求到她跟前才有的。
她思及過往,後宮若有嬪妃落罪,輕至罰俸、重至打入冷宮,都會有個說法,倩貴嬪這番禁足卻闔宮都不知緣由,連她身為太後都打聽不到一分一毫的緣故。
可打聽不到的,往往才是大事。
想到這一點,太後心中愈發驚異。這說明皇帝即便在震怒之下也在護著她,看起來就像下意識裏不肯失去她似的。
太後從未見過兒子這樣。
她倒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因為寵妃總會有的,相較於瑩婕妤那樣的,倩貴嬪總歸出身更拿得上台面、行事也更得體。
如倩貴嬪這樣出身高貴的嬪妃,為著娘家,總是行事要更謹慎的,更不會為了博幾分寵愛做出傷及聖體的事。若皇帝一定要有所偏寵,她這個做母親的寧可他寵倩貴嬪。
太後斟酌著分寸,轉而想到了皇後。
皇後身為皇帝的發妻,也很得體,更為皇帝誕育了嫡長子。只是正因誕育了嫡長子,後來又自己玉體欠安,一根弦就繃得太緊了。
弦繃得太緊,就對萬事萬物都會有敵意。
太後沉吟半晌,因病而蒼白得厲害的手握住徐思婉的手:“你侍奉皇帝很盡心,哀家也喜歡。哀家叮囑你幾句話,你且聽一聽。”
徐思婉忙頷首,一派恭順:“太後娘娘請說。”
太後目光下移,落到她小腹上:“一則是孩子的事。現下宮中皇子公主不多,你要盡力,膝下總要有個孩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