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長大的儀式感)(第5/6頁)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因為刻意的壓抑而顫抖:“當年你去了雲南,我什麽都沒辦法做,當那棵大樹倒下的時候,我也許正在大學裏跳舞,當你和別人交往的時候,我可能正在圖書館看書……所以現在你終於嫁給我了,你要懷孕生子,我依然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離開嗎?”

林望舒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她感覺到他的手冰冷。

陸殿卿用指頭牢牢地扣住她的,低聲喃喃道:“你問我的想法是什麽,那我的想法就是,實現你的願望,每天醒來都有早餐,有人給你刷牙,什麽都不用操心,每天都有好吃的,不可以嗎?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為什麽不可以?你既然希望,我為什麽不可以努力去做?”

林望舒側著身子,望進他的眼睛裏,兩個人距離格外近,她的肚子緊貼著他的,隔著衣服,仿佛能感覺到他的溫度。

她輕聲說:“你還記得,我們結婚前,曾經討論過彼此稱呼名字的問題嗎?”

想起過去,陸殿卿眼神有些恍惚:“當然記得。”

林望舒:“那你現在叫我名字。”

陸殿卿的視線定焦在她臉上,低聲道;“望舒。”

林望舒:“再叫一聲。”

陸殿卿沒有問為什麽:“望舒。”

林望舒:“你看,你現在覺得這樣叫我很恰當,我也覺得我叫你殿卿很合適,你知道為什麽嗎?”

陸殿卿望著她:“為什麽?”

林望舒:“你說需要一個儀式感,不然你覺得你就應該叫我林望舒。”

陸殿卿:“對,我是這麽說的。”

林望舒:“現在,我們的儀式已經來了,我們的孩子即將出生,我們要當父母了。”

聽到她的話,一種奇異的情愫將陸殿卿扼住,他的聲音鄭重起來:“是,我們將有兩個孩子。”

林望舒的眸光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我覺得當我叫你陸殿卿的時候,其實我心裏還是把你當成過去的那個陸殿卿,那個走在胡同裏的少年,總是冷冷淡淡的,說話不多,不過會給我剝新雞頭來吃,會哄著我,我使性子,他也不會生我的氣。”

濃烈的情緒在陸殿卿眸中湧動,不過他卻面目克制,用平靜而壓抑的聲音道:“你說得對,可能在我心裏,林望舒就是我最初見到的那個小姑娘,她從來沒有長大過,我可能也沒有希望她長大。”

也許他以為,她不長大,那他就有機會去彌補他曾經錯過的一切,她就這麽簡單而天真地活在過去,沒有雲南五年的分離,沒有雷正德,也沒有長大。

他想起重逢後的那個她,會和他認真地討論彩禮,討論嫁妝,會為了存折而驚喜,會為了糖葫蘆和奶酪而眉開眼笑,會要求必須一口氣買三條裙子,會要求手表買勞力士,必須勞力士。

她想買一個院子,他就真的努力地考慮著怎麽才能給她買。

他多麽用力地想滿足她一切的要求,傾他所能,什麽都可以給她。

只要是他的,都可以給她。

但是現在,人生的孤舟把他們帶到了新的水域,他們也都在變。

她上大學了,交了新的朋友;她懷孕了,努力克服著身體的困難;她還有了新的志向,雄心勃勃想要學有所成。

遇到了很多困難,他不在,她便自己克服了,做得很好。

這個世上從來不乏獨自支撐著一家老小還把家裏打理得很好的女人,他同事的妻子很多都是這樣。

只是他卻不喜歡起來。

她不需要他了,他不再被需要了。

她自己就已經很優秀了。

林望舒聲音有些哽咽:“可是我們終究要長大,要去面對,去承擔,不可能永遠打打鬧鬧,也不可能永遠任意妄為,你也不可能永遠把所有的事情都幫我辦了,永遠把我當小孩子。”

她的眼睛逐漸泛起濕潤來:“我們要當父母了,所以不要把自己當成小孩子,我是你的妻子,該我承擔的,我會努力承擔起來。我懷著孕,身體負擔大,學習壓力也大,有時候我確實心裏不好受,會有些煩躁,可我覺得也沒什麽,這都是一時的,熬過去不就好了。”

陸殿卿定定地望著她,喃喃地問:“所以你不需要我為你做什麽了嗎?你覺得有沒有我都可以,是不是?”

林望舒眼中濕潤,不過聲音格外地冷靜:“殿卿,我很需要你,我只是不需要你放棄什麽來做這些事。”

她捧著他的臉,輕輕地啄吻,低聲說:“我當然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哄著我逗我高興。但比起你一直的陪伴,我更需要我們的孩子有一個讓他們驕傲和敬佩的父親,不要因為我們隨便放棄那些在你生命中本來應該很重要的東西。”

她想著以後的種種,低聲道:“雖然你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但我相信,這是你人生中的一個巔峰,是你履歷中最輝煌的一筆。這一切,並不是因為你足夠優秀,也不是因為你多麽地不可或缺,而是因為恰逢其會,時代把你推到了一個風口浪尖上,所以你有機會去見證一個美好時代的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