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5頁)

本來所有酒都應該接受集團的統一管轄,但是上一任董事長,也就盛司年,和上上任公司掌權人,也就是他父親的關系非常差,不知道當年鬧出了什麽齟齬,老人就把最老的一批倉庫鎖了起來,脫離公司,自己安排專人照看。

盛卉對於眼前這個面容冷峻的老人,幾乎沒有什麽親情的羈絆。

他和妻子剛結婚不久就離異了,丟下一個性格頑劣的兒子,踢皮球一樣,誰都不愛管。可以說,盛司年的童年非常孤獨,他像孤兒一樣長大,父母的冷漠、家庭關系的淡薄,是形成他那扭曲性格的主因。

盛卉甚至恨過爺爺奶奶一段時間。當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盛司年一死,再大的恨意也無處發泄,所有人都是孤家寡人。

血緣關系是上天賜予的,永遠也無法切斷,而爺爺奶奶膝下只有她和小杏,所以,盛卉每年都會看望他們一次,以示關心。

這個年輕時極度冷漠的老人,在積年累月的獨自生活中,性情變得和緩了許多。

原本並不存在的舐犢之情,也隨著年齡增長漸漸萌生、旺盛。

“只要你想要,就都拿去吧。”

老人平靜地說,“爺爺的一切,本來都打算留給你。”

頓了頓,他又說:“只是,那些酒都是我在好幾十年前存放的了,不知道符不符合現在年輕人的口味。”

盛卉:“我有辦法,一定能加工成藏品級別的佳釀。而且我看過您以前的釀酒筆記,那些酒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兩人又聊了一些制酒工藝相關的話題,盛卉清晰的、富有創造力的調酒思路,以及市場敏銳度,都讓老人感到不可思議。

說完了公事,順著話題延展,盛卉又和老人聊了一些新聞,甚至閑話家常。

傭人送來清甜可口的糕點,她也坐在老人面前把它吃完了。

直到會面即將結束,八十來歲的老人突然閉眼長嘆一口氣,再睜眼時,渾濁的眼球長出幾條紅絲,他輕輕扯起唇角,溫柔地說:

“孩子,謝謝你來看我,我感覺你好像變了很多。”

“有嗎?”

老人點頭。

盛卉願意來這裏見他,願意找他幫忙,已經出乎他的意料。而她今天在他面前展現的平和氣質,更讓他感到驚訝。

當年的事故發生後,盛卉得了心理疾病,他曾經去她舅舅家看過她幾回,那時才知道兒子對兒媳婦所做的暴行。

所以,盛卉排斥爺爺和奶奶,甚至心生厭恨,他認為是應該的。

“你已經原諒你爸了嗎?”他這樣問。

盛卉搖頭。

她沒有權力替母親原諒父親。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站在這個老人面前,心情這麽平和。

大約是釋然了吧。逝者已逝,曾經那些痛苦的記憶困囿了她太久,或許她想走出來了。

老人一路送盛卉來到莊園門口。

盛卉:“您快回去吧。明年春節,我會帶小杏過來看您。”

“好的。”

向前走了幾步,盛卉突然停下,轉過身,遲疑地說:

“或許還有一個人。”

“什麽?”老人露出困惑表情。

盛卉唇瓣翕動:“就是......小杏的爸爸......”

也許那時他們已經和好了。她心裏做出這樣樂觀的假設。

老人以為她給小杏找了爸爸,眼神微亮:

“你要結婚了?”

盛卉聞言一驚,佇立在原地,雙頰忽然漫上一抹很淺的血色:

“不......知道。還沒定,到時候再和您說。”

話音落下,她飛快道了別,然後轉過身,匆匆走出了庭院大門。

我竟然說不知道?

盛卉大步疾行在莊園外的人行道上,心跳莫名快了幾拍。

竟然沒有直接否認,而是給出了模棱兩可的回答,簡直太不像她了。

“領導!你去哪呀!”

身後傳來喬黛的呼喚聲,“我們的車在這兒呢!”

盛卉倏地刹了車,擡手拍拍臉頰,轉身往回走。

余光掃過斜前方一個拐角,那兒有片茂密的藤本薔薇,藤蔓之下停了一輛冷光熠熠的賓利。

這附近豪車遍地,盛卉沒太在意,繼續向前走。

經過爺爺家門口的時候,盛卉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轉頭向後望去。

車牌號有些眼熟。

從這個位置,幾乎看不到剛才那輛車的蹤影。

大腦還沒理清思路,她的身體已經做出反應,沿原路折返,穿過行車道,快步走到那片藤本薔薇花架之下。

撲面的微風像夏季一般濕熱,混雜著半山莊園特有的山林與泥土芬芳。

盛卉伸手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賓利車後座。

“下午好。”她臉龐泛著紅,朝身旁的男人點頭致意,“好巧啊,小杏爸爸。”

車內落針可聞,葉舒城側過頭看著她,深邃的眼底閃過一抹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