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5頁)

起身取來銅盆,將錦帕浸入其中,他極不溫柔地為她擦了把臉,又拍了兩下,“姜以漁。”

殊麗煩躁地擡手去擋他手裏的帕子,翻身面朝外嘟囔一句:“殺千刀的。”

元佑氣笑了,扔掉帕子,剛要用水撣她,忽然聽見隔壁傳來一聲瓷裂的聲響,緊接著是一聲暴呵。

“小賤蹄子,你特麽還敢藏謝相毅寫的情詩?當我是什麽人了?!”

謝相毅在教坊的相好啊......

元佑冷笑,起身走了出去,對兩名喬裝進來的“恩客”使了眼色,叫他們守在殊麗門外。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房中響起重重的磕頭聲,人高馬大的武將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卻始終沒敢喊出“陛下”二字。

並未卸去易容的天子踢開抱著自己小腿的武將,滿眼不耐煩。在他的印象裏,除了殊麗,就再沒給過誰犯渾的機會。

“帶下去,告訴內閣,十日內甄選出一批夠格的將士,重組巡撫營。”

“諾!”

一名恩客打扮的侍衛敲暈武將,扛在肩上,從窗口跳了出去,沒有打擾門外紙醉金迷的人們。

天子擦了擦手指,丟下帕子,大步離開。

帕子的不遠處,同樣被敲暈的杏花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與謝相毅的情書不翼而飛了......

待“元佑”回到隔壁屋子時,殊麗已經醒來。

那香雖濃烈,但沾水即會失效,這會兒,她坐在美人榻上,板著臉盯著走進來的男人,“你再不放我離開,必會......”

“天子擺駕回宮了。”

殊麗怔住,有那麽一點兒淡淡的失望。

以為她不信,元佑拉起她,有點粗魯地將人抵在窗前,叫她向街道上望,“瞧瞧吧,這就是貓兒不聽話的下場,恃寵而驕可不好。”

既然是給她教訓,就必須叫她記憶深刻。

天子真的走了,沒有尋她,更沒有等她......說不出什麽感受,殊麗垂目,耷拉下雙肩,有氣無力道:“我要回宮。”

“怎麽回?”元佑坐在窗台上,頎長的身姿遮擋了些許月光,面廓沒入夜色,叫人看不清表情,“沒有進出宮門的腰牌,你想如何回到內廷?”

殊麗緘默,盯著最後幾縷月光,自嘲一笑,笑得肩膀聳起,“是啊,這回如元大人的意了,陛下視我為棄子了。”

她側目看去,眼底蓄著濃濃嘲諷,頗有些玉石俱焚的意味,“想碰我?拿命換。”

說著,她用力扯開元佑,擡膝作勢往外跳。

這間房在二樓,不算高,但跳下去也會受傷,元佑一把攬住她,將人緊緊護在懷裏,語氣染了從未有過的焦躁:“你瘋了?!”

殊麗推搡起來,失了平日的端莊,“放開我,你們這些貪色之徒!”

貪色之徒……

這些……

將失控的女子按在懷中,元佑面容冷凝地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潮,大手撫在她的後腦勺上,罕見地軟了語氣:“好了,咱們不吵了。”

還記得初識殊麗那會兒,是在煙雨朦朧的早春,那日,他奉旨回宮,名義是去趕赴當年的春日宴,實則是場鴻門宴。

作為二皇子,名望遠高於太子,是件很危險的事,加上新帝寵溺太子,差點賜給他鴆酒,還害得大師傅中了一刀。

也是從那日起,他徹底起了奪嫡的念頭,既然先帝和太子不留他,那他也沒必要顧及親情。

皇室親情本就薄涼,自小也沒感受到溫暖,徒手撕碎又何妨。

那晚,他被馮連寬等心腹護著離宮,在快要走出內廷時,忽然瞧見一個捧著布匹的小宮女從月門走過。

小宮女十四五歲,碧綠衣裙,梳著兩個圓發髻,如跳動在春夜的嫩芽,散發著生機。

可這樣的美景,差點被幾個內廷太監毀掉,幸好小宮女機敏,拿出剛攀交的太後施壓,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後,這才逼退了那幾個太監。

可小宮女不知道的是,在她跑遠後,年輕的二皇子在身臨險境的情況下,還是替她教訓了那幾個太監。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遇,在殊麗全然不知的情況下。

思及此,落在女子後腦勺的手又輕柔了幾分,“走吧,送你回宮,我會跟陛下解釋,不會怪到你頭上。”

殊麗揚起臉,眉眼還有未褪的倔強,“真的?”

“嗯。”

不忍再逗她,元佑率先邁開步子向外走,看似全然卸去了防備,卻在殊麗抄起花幾的琉璃瓶時,動了動耳尖。

殊麗沒做猶豫,揚起琉璃瓶,襲向他的後腦勺。

“砰”的一聲,瓶子碎裂,前方的男人應聲倒地,側額砸在自己的手臂上。

殊麗握著殘破的瓶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眼裏淡漠,她這人有仇必報,才不會接受對手的施舍。

扔了瓶子,她蹲下來尋摸起他的腰封,如願找到了上次還給他的元栩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