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2頁)

林真以為顧栓子是被剛才縣太爺打板子的事情嚇到了,道:“考上舉人才是真正地躋身士族,而想要往前一步,則要參加會試,過的了舉人則成為貢士,貢士再參加殿試,按照一定比例的貢士取三甲,一甲賜進士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為同進士出身。”

“二甲三甲可以有數人,唯獨一甲,只有第一名狀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

“只要考上了進士,入得天子眼中,就等著分派到六部磨資歷,至於能走到哪一步,全看個人機緣和能力了。”

別看說起來簡單,但是每三年一屆的科舉考試出來的一甲二甲三甲扳著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可最終能夠脫穎而出,在六部裏有幾分名頭的,少之又少。

大多數人不過是讀書數十年,成為邊邊角角不起眼的小螺絲釘,但就是這不起眼的小螺絲釘,已經是寒門學子最好的一條道路。

君不見多少人倒在一重又一重的關卡外,抑郁不得志。

聽林真說完,顧栓子點了下頭,並沒有繼續問。

但是沒有人知道,顧栓子心裏被種下了一顆種子,他不想再看到林真跪在別人跟前,被他人居高臨下地看著,等著別人對他做出審判。

來看熱鬧的人太多了,因縣太爺當堂宣布錢景元和林真不存在私情,他們之前深信不疑的各種各樣的“真相”顯得那麽可笑。

一些人臉上沒光地溜走了,一些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那個想法,用鄙夷的目光望著林真。

還有一些人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走過來問要不要幫忙。

林小幺把他們前幾天的嘴臉記得清清楚楚,轉過頭去一個眼神也沒給。

顧栓子則默默地充當林真的“拐杖”,不說話也沒什麽表情。

而被問的林真笑了笑:“傷得不嚴重,就不勞煩諸位了。”

要來幫忙的人也只是心裏過意不去,被林真拒絕後就走了,剛剛還擠得連只腳都伸不進去的縣衙大門口轉瞬間空空蕩蕩。

林小幺把大半力氣放到林小幺和顧栓子的身上,齜牙咧嘴地從台階上走下來,邊被兩人帶著往鋪子裏走,邊道:“那些還要相信我怎麽發人就算了,有些許悔意和心知肚明卻不說的人就算了,以後見面還和從前一樣。”

林小幺氣不過:“憑什麽!”

顧栓子也望著林真。

林真邊慢慢地挪著步子邊道:“越是對你不好的人,你越要笑臉相迎,因為你不知道他會不會在背後給你一刀,而我們要把他出刀的概率降到最低,以最低的成本博取對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不過,這個道理適用於剛才來問要不要幫忙的人和悄悄走了的人,而還是堅持我幹了那些事的人不在此列。”

“堅持我錯,來印證他們才是對的這類人,只會為了保證自己處於正義的一方,在自己的想法上蓋上一層層土,就算以後察覺到自己是錯的,但對他們都沒有分別。”

從縣衙到小食齋,原本只需要十幾分鐘的路程林真用了四十多分鐘,回到小食齋後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頭發也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和脖頸上。

林真叫顧栓子拿兩張長凳子並起來,趴到上面,對林小幺道:“你把我床上的鋪蓋換成竹席還有薄被子,再燒點水給我擦一下身上。”

“好。”林小幺心都快疼死了,二話不說起身去廚房裏,先往鍋裏倒了一桶水燒著,再去正屋裏換他的床鋪。

近來天氣越來越熱,林真的床鋪已經換成一層薄棉的夏天的被子,但現在他不能躺,只能趴,這些薄棉的被子用起來難免會沾到腰臀的傷,席子更方便一點,洗起來也方便。

趴在凳子上的林真吞了吞口水,皺著眉頭對顧栓子道:“你去醫館裏請大夫來,記得先跟大夫說我的傷是怎麽造成的,以免拿來的藥不服症。”

他們小食齋用的香料都是經常去的那個醫館裏買的,顧栓子很熟悉,叫他去林真不擔心。

顧栓子點頭,先去倒了一杯水,就著他的姿勢讓他喝完,才道:“我很快就把大夫找來,林叔你等著我。”

說完,他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就像之前林真做過許多次的那樣,落在他的頭上,撫摸了兩下。

林真趴在椅子上,他站著,以往的身高順序仿佛顛倒了。

林真擡著眼睛,望著抿著唇,眼睛黑沉沉的顧栓子,突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但是心裏很受用。

自己沒白疼這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