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姜鸞眼前一亮,“那姓李的副將,是不是相貌兇猛,力氣奇大,頭頂個大腦殼。”

徐公公一拍大腿,“是長了個大腦殼!”

姜鸞輕快地笑起來,“那就是李虎頭。叛軍圍城那陣子,李虎頭被丁翦派了護衛我,天天拿個大盾牌擋在前頭。裴督帥原來沒打算讓我光杆出去。”

想了一會兒,又微微地笑了下,

“點了我認識的李虎頭,他這回算是用心了。”

她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起來,親自把人送出去殿外,目送著人沿著長廊走遠,轉回長案邊,又拿起條陳裏夾著的兩張英國公府舊宅的實景小圖,來回翻閱著。

“雖說錢糧被人扣在手心裏,但至少賺了一座大宅子。”她喃喃自語道。

過了晌午,看守緊閉的臨風殿門外有人大聲叫門。

居然是丁翦親自來了。

按理說,丁翦如今升了正四品將軍的武職,主領的是外皇城西門的守衛差事,他輕易不該進禁中。

但這幾天四處都傳遍了,人人都知道丁翦在叛軍圍京那陣子護衛得力,得了漢陽公主的青眼,跟去公主府的三百親衛都是從丁翦手下調撥出去的。

在公主出宮前夕求見一次,倒也不算出格。

薛奪在臨風殿嚴防死守了這麽多天,人也麻了,兩邊都不是省油的燈,與其被他們兩邊鬧事,不如睜只眼閉只眼。

他便讓丁翦站在宮門外頭,姜鸞站在宮門裏頭,兩人隔著一道朱紅宮門說話。

丁翦這回是帶著副將李虎頭過來的。

兩人的神色不太對勁,不像是來恭賀的,倒像是負荊請罪。

見了面二話不說,直接跪倒,披著甲的膝頭砰地磕在門外石階上。

“公主開府在即,督帥已經點了三百兒郎跟隨護衛。原不應打擾公主。”

丁翦吭哧吭哧了半天,臉上帶著羞愧神色,在懷裏摸了半天,雙手奉上一張羊皮紙。

“昨日末將帶著李虎頭清點三百兒郎的武器。因為年頭那場兵禍,兒郎們戍衛京城的那個月,甲胄多有破損,□□、長戟等兵器也折損許多,至今未能補齊。缺損早就報上了兵部,兵部說等撥款,戶部說無錢。”

“公主府開府當日,這三百兒郎都要披甲持戟,前後護衛著公主儀仗,從大開的皇宮正門出去的,怎能穿著破甲,扛著斷戟!關系到公主和皇家的顏面,末將心裏著急,昨天就鬥膽找了督帥那邊拿主意,結果督帥說、說……”

丁翦越說越難為情,額頭橫穿過眉骨的刀疤都在突突地跳:

“督帥說,這三百兒郎是公主府的人,要末將找、找公主要錢修甲!”

他這一嗓子吼的,不止門邊站著的姜鸞聽到了,站了滿庭院的禁衛內侍都聽到了。

瞬間陷入了漫長的寂靜。

薛奪嗆了下,吐掉嘴裏叼著的草莖,低聲和身側的文鏡說,“養護甲胄兵器可是個無底洞,咱們這位漢陽公主有那麽厚的身家麽?”

文鏡木著臉不說話。

他想到了後殿裏收著的滿滿一大盒先帝賜下的十斤金彈丸。

文鏡想到的東西,也是姜鸞同時想到的。

她嘖了聲,吩咐春蟄去找苑嬤嬤,把那盒金丸取來。

“別跪著了,起來吧。我還當是出了什麽大事。”她淡定地吩咐丁翦起身,

“宗正寺那邊的公主府用度還沒撥下來,我這裏倒有十斤金珠的私房錢,你先拿去給將士們修甲。”

丁翦帶著李虎頭,兩人在門外羞愧地道謝。

“喲!”薛奪的胳膊肘一頂文鏡的腰,低聲道,“我想起來了,什麽金珠,分明是就搭配彈弓的那匣子金彈丸嘛!好家夥,真拿出來了。”

苑嬤嬤急匆匆抱著匣子從後殿奔出來。

姜鸞回身幾步接那沉甸甸的木匣,耳邊正好把薛奪的嘀咕聽個清楚,隨口應了句,

“你家督帥多半是存心的。這匣子金丸叫文鏡吃過一回虧,他不順眼很久了。”

她打開匣蓋,露出滿盒子金光燦燦的足金彈丸,指尖慢悠悠撥弄著一顆,

“本宮見識少,只見過別家做舅舅的變著花樣地寵甥女,沒見過做舅舅的這麽坑甥女的。”

“點了三百兵和李虎頭,還以為本宮這位小舅好起來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她感慨,”太不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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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兩隊北衙禁衛照常輪班上值。

自從文鏡半夜把人私自帶出了宮,從此夜裏值守的就換成了薛奪的龍武衛。

姜鸞用過了晚膳,眼看著月上中天,吩咐夏至把呂吉祥拎去側殿的耳房裏,務必關好了。

“關好了。兩個人不錯眼地盯著。”夏至解氣地說,“把那狗奴跟打掃庭院的竹掃帚臭抹布關一處,看他還能跟誰去告密!”

“很好。”姜鸞盯著從門外映進來的月光,若有所思,“今晚的月色不錯。若隱若現,並非光華大亮,又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