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關於繼承人的猶豫(第2/4頁)

絕不誇張。

皇上這樣一站,弘時抄別人卷子的小算盤落空不說,還因為慌張而導致腦子裏更空白了,默寫的更慌亂了。

偏生皇上還不是那種‘觀棋不語真君子’型的監考人。

此時他站在這裏,弘時只要寫錯一個字他就哼一聲。弘時聞此就如遭雷擊,要連忙塗了——但問題是弘時之所以寫錯,就是因為想不起正確的啊!縱然塗了錯的也不知該如何默下去。

弘時實在是痛苦極了。

他絕望想著:這世上不會有人理解我有多痛苦了。

其實弘時不知道,在這個時代,能理解他這種痛苦的還真有一個人,那就是姜恒。

她之前考試,有一回正好是班主任監她的考場,班主任整場考試就常站在她旁邊,看她寫卷子,時不時發出一聲失望的小聲嘆息,那一場考試給姜恒痛苦的啊:你幹啥呢老師,要不你就痛快告訴我答案,要不你就走開別看,非要我寫了再嘆氣。

真是原來會算的題都被老師盯的不會算了。

但正如當時姜恒不敢出聲讓班主任走開一樣,弘時也沒有膽子跟他皇阿瑪說:‘請您走開’,只好越發戰戰兢兢地寫。

皇上是個不耐煩熱的人,於是九州清晏布置的極涼快,放著許多冰盆,穿著夏日單衣的人進來甚至會覺得有一點太涼。

但現在弘時整一個汗流浹背狀態。

更讓他難受的是,很快弘晝也就停筆。原本這也不是一篇多長的文章。

弘晝寫完了交了卷後,就站到了弘歷旁邊,然後偷眼看著弘時直樂。

弘晝是個心挺大的孩子,但絕不是個傻孩子,弘時對他看小弟似的眼神,他很早就體悟到了:那不是兄長愛護弟弟的眼神,倒是像他看自己的哈哈珠子或是伴讀,就是那種‘你聽我的我罩著你’的向下看的眼神。

而這大半年來,弘時對他們的態度越發不耐煩了。

因齊妃娘娘被送到圓明園去,弘時就很暴躁,每回他們兩個回後宮去見額娘那日,弘時就沒什麽好臉色給他們看。

故而弘晝這回看三哥這樣緊張而痛苦,真是有點快樂的。

他輕輕伸出胳膊肘搗了一下旁邊的弘歷。

弘歷輕輕搖頭,示意他低頭恭敬的等著:正在盯人的是皇阿瑪,正在被盯兼出醜的是兄長。都是他們在禮法上應該敬重的人,這會子看笑話並不是正確的選擇。

弘晝只好跟弘歷一樣做垂首狀,然後把眼睛翻起來偷偷看。

等皇上終於喝止弘時,讓他不要再寫不要再丟人現眼後,弘晝才擡起頭來——覺得自己方才用力用到額頭紋都長出來了。

皇上用手點著弘時改的花裏胡哨的卷面,喝道:“這就是你溫的書?!這半年來,你日益浮躁憊懶,朕已經教訓過你多次了!只是念著你是長子,故而之前未當眾訓斥於你,原是給你留顏面,如今看來,這顏面不留也罷!”

皇上指了指墻角:“今日你就當著弟弟們的面,去站在那裏,背一百遍書去!”

犧牲弘時一個,成全大家。

皇上因為惱火,也不願再考兒子們策論了:還考什麽,年紀最大的長子連原文都沒默寫出來!弘歷弘晝又到底還小,當堂考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好的策論。

於是只把這功課布置下去,讓兩個小兒子去請教師傅,就“知人則哲,安民則惠”的箴言寫一篇體悟。

而皇上說到做到,真的讓弘時去墻角處當著弘歷弘晝就捧著書背起來。這在長幼分明的宮廷中,真是極重的懲罰了,弘時臉漲的通紅,心道還好是面壁,不然他真是沒臉見人。

皇上則在一旁批弘歷弘晝默寫的文章,將其中寫的不錯的字兒圈出來以作激勵。

蘇培盛在窗外探頭探腦。

胡曉順就站在他旁邊,也跟著伸脖子。

蘇培盛一回頭,兩人還差點對上臉,蘇培盛嚇了一跳,低聲道:“你把臉伸這麽長做什麽?”

胡曉順賠笑道:“我,我這不也是心裏急嘛。那芒果可是放不住的東西。”

沒錯,今日正是芒果到京的日子。

廉親王從安南發貨直達京城——運來的不但有芒果,還有安南當地各種特色鮮果,並安南沿海產出的京中極少見的幾種海魚,一並冰鮮運輸送到了京城。

還特意上折子強調:“一應貢品采購及運送所耗,並不動用雲南官中費用,此乃安南王親上貢品,所耗皆出自安南王私庫。”

廉親王非常嫻熟地薅著對他赤誠一片的黎國王羊毛,一邊對皇上道:“所貢之物甚多,臣懇請皇上念在臣遠在邊境,略加賞賜於母妃。”至於九爺十爺等人他都特意沒有再提起,賞賜大清的這些王公們,是該皇上自己說了算的。

廉親王所上的折子和貢品單子是先於鮮果一日進京的,皇上看過後就跟蘇培盛說了一句:“到時讓南果房驗過鮮果並海貨耗損,再重新報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