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太了解他了。”徐海州說, “我爸骨子裏是個特別傳統的男人,有點大男子主義,你和安安雖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壞形象, 但估計他心裏還是膈應的,所以對你們冷淡,故意甩臉色給你看。”

“啊?那我走了的話, 豈不是顯得我更加不懂事……萬一你爸對我印象更不好呢?”

“不會,我們先出去待會兒, 我媽會勸他。”

要不怎麽說徐海州了解他的家人呢, 這邊一家三口剛下樓,樓上屋裏就開始罵起來了。

“你說你,吵著要寫信要讓海州回來的是你, 回來了給人家臉色的也是你!你板著個臉幹啥呢?孩子給你端茶遞水, 你倒好, 給人甩臉色, 連個正眼也不看。孩子才四歲, 禁得住你那臭臉嗎?”

沒被嚇哭真是萬幸了!

於芝蘭當慣了人民教師, 訓起人來一點不含糊,直指要害。

“哎呀行了你,煩不煩, 我能不知道嗎?”徐勇賀煩躁地扇了扇風,十分鐘過去了,煙絲還沒卷好。

“你知道?”於芝蘭哼了聲, “等會兒孩子回來,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麽知道的。”

徐勇賀:“……”

徐海平也嘆氣:“估計那封信弟妹也看見了, 要不然他們去年就該回來的。”

“多半是。”宋文敏無奈。

去年寫信她其實就不太贊同, 那信裏的話要是被弟妹看見 , 指不定怎麽想,偏偏徐海平自信,覺得喬露是村婦,看不懂文字。

這下好了,人家“村婦”初中都讀過呢!

“我看人家喬露一點不比咱城裏人埋汰,之前你還擔心海州被個村婦拿捏,現在看來啊,你才是那個傻的。”說起來宋文敏就無語,“你下鄉去的那嘎達能跟人家南方農村比嗎,鳥不拉屎的地方,當然都是野蠻人。”

就算談吐和氣質能裝能學,喬露還會幫他男人做生意呢,呢大衣多漂亮的衣裳啊,人家親手做的!

這樣的能耐,別說農村,就是城裏女人也難做到,厲害真不是動嘴皮說的。

於芝蘭感嘆不已:“你弟弟十歲以後就沒讓家裏操過心,我就說,那麽懂事的孩子,怎麽可能找一農村帶娃的女同志。瞧瞧,人家就是跟城裏女娃娃比也不差。 ”

“是啊,我看好多頭婚女同志也不一定有我這弟妹強。”說著,想起什麽,宋文敏又道:“海平之前還擔心呢,說怕弟妹是個不講理的潑婦,想想就頭大,結果呢?現在是真得挖眼珠子了!”

“是啊。”傲慢與偏見,這真不該,“還有喬安……唉,多好的孩子啊,如果是我們海州的就好了。”

徐海平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失神:“所以說,這人啊,什麽時候都不能沖動,就算找了個二婚帶娃的女同志,只要海州覺得幸福,不就好了嗎?是吧?”

宋文敏對他翻了個白眼:“馬後炮。”

……

七八點的樣子,還沒到筒子樓居民的睡覺時間。

本來大夥兒都窩在家裏歇暖,忽聞樓下一陣清脆的笑音,小鈴鐺似的響起來,歡快活潑。

出門瞧了瞧,原來是徐海州帶老婆兒子打雪仗呢!

聽說徐海州的老婆是南方人,南方天熱,沒有雪,也怪不得大冬天的晚上跑出來打雪仗,這是剛到北方迫不及待了吧。

屋裏的小孩子坐不住了,紛紛加入。

北方小孩可比喬露喬安會打雪仗,就一家三口之前軟綿綿的打法,撓癢癢似的。

這一加入,直接打得喬露母子倆毫無招架之力,尖叫著跑開,躲到徐海州身後。

背後別說喬安了,喬露也打不過這群小孩,灰溜溜地跟兒子一起跑徐海州身後躲避攻擊。

欺負南方人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孩子們猖狂的笑音隔著兩排房子都能聽清。

好在有徐海州在前面擋著。

他很靈活,十分靈活,好歹也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打雪仗怎麽能輸。

背後要顧忌兒子老婆,身前要迎接這些小孩兒,竟然一點也不顯慌亂!

徐海州這邊打得起勁,後面一大一小兩個小慫包躲得起勁,攥緊他的衣擺隨他跑動,偶爾撿一兩團雪球偷襲小孩子們,太有意思了!

“哈哈哈哈——”大冬天的滿地笑音,著實一道奇觀。

結束時,徐海州滿臉、滿頭、滿身的雪渣,狼狽至極。

再看他背後的娘兒倆,只亂了那麽一點頭發絲。

“哈哈哈——”見他狼狽樣,喬露毫不客氣地大笑。

娘兒倆合力拍掉他身上的雪渣:“怎麽樣,沒打痛臉吧?”

臉上是暢快的笑,他搖頭:“沒,我基本上都躲開了。”

噗嗤——這男人,又開始憨笑了,仿佛夢回兩年前,兩人初見時的青澀。

“還挺靈活,一看就知道你小時候沒少玩。”

喬安已經玩到雙手失去感知,捏著雪球完全不覺得冷,反而一直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