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頁)

她終於開口道:“不會。”

秦玦愣怔了一瞬,視線落到偵測儀上,等了三秒,見到偵測儀真的沒什麽反應,他無聲地笑了,露出一排白牙:“好。”

他笑得如此真情意切,像得了糖果的孩童,靡麗眉眼中映著燭火,似綺麗霞光,勾出幾分暖融融的柔和。

穆君桐也對他扯了扯嘴角,作出笑的模樣。

她的拇指顫抖了一下,很快握緊,掩蓋住異樣。

秦玦不懂這些,只以為偵測儀是明鏡,能準確照出人的心頭想法,卻不知道偵測儀只是個工具罷了,在她拿回來的時候,就順手一摸關掉了能量。

所以無論她答什麽,偵測儀都不會有反應。

她自然是要走的,按照時空局上次送來的消息,時空線已逐漸穩定,時空入侵者不能久留,一有機會,她必須離開。

或許她還會回來,就跟從前執行任務一般,等到時空線再次崩塌,傳輸到準確無誤的時空節點,消滅長大成人的暴君。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至少在此時此刻,兩人還能繼續維持表面的平和,相安無事地生活一段時間。

秦玦不知她關了偵測儀,說的是假話。

穆君桐也沒有意識到,對於秦玦這種人來說,他根本不明白什麽叫“作惡”。

……

暗室的門被打開,裏面的人被忽然照進來的光線刺激到,痛苦地別開頭。

秦玦慢慢走過去,點燃墻上的火把,在她對面坐下。

不吃不喝大半個月,大巫仍然生氣十足,只是在沒光沒聲音的地方困了那麽久,臉上稍顯疲憊。

秦玦沉默地注視著她,直到大巫自己受不了了,先行開口:“怎麽,以為我熬不住?”

或許是預料到自己逃不過這一劫了,她看上去有些松散,也有些茫然,眉眼間的皺紋少了幾分銳利,對秦玦道:“這可是萬蠱之王,就算我死了,它也能維持我□□不腐,狀若安眠。”

秦玦蹙起眉頭,有些驚訝,但並未顯出貪戀的神色。

他想要得到蠱蟲,也只是因為親母曾一遍一遍地在他耳邊念叨,若不得到蠱蟲,郢巫必成大禍,將是他一生之敵。

如今抓到了老宗祝,他便顯得興致缺缺。她雖有一身本領,也不過是個等死的尋常人。

他仍舊盯著她不說話。

這麽多年未打過照面,明明眉眼間依舊存著幼時和女公子的影子,可大巫看著秦玦,總覺得他如此陌生,以至於他不說話時,她竟無法忍受這種沉默帶來的壓迫感。

巫,通天地,曉陰陽。這種與生俱來的玄妙感讓她感覺到了自己的生機正在逝去,同生機一起逝去的,還有握不住的一身本領。

她正在被天機拋棄,被神割舍。

憑什麽眼前的人卻能交運?

她盯著秦玦,陡生恨意:“我是不會給你蠱蟲。我死,誰也別想得到。”

秦玦乜了她一眼,不解她為什麽這般憤恨,他眉眼冷淡:“那就別給吧。”

這種輕視的態度徹底惹惱了老宗祝,她試圖撲上來抓打秦玦,卻被鐵鏈牢牢桎梏住。

摔打的哐當聲讓她顯出可悲的落魄。

她喘著氣,目不轉睛地盯著秦玦,猙獰地道:“我們都是被詛咒的人,只是報應還沒有輪到你。”

秦玦並不惱,依舊坐著,聞言不耐煩地瞟了她一眼,像在煩惱她打斷自己思路。

她更憤怒了,胸腔肺腑都被怒火燒灼,鐵鏈撞擊墻面發出脆響,皮肉被磨開,凝滯的血液慢慢溢出,她的眼球慢慢變得灰白。

她“看”著秦玦,忽然笑了,牙齒沾滿了黑血。

她終於透過他的凡胎□□看到了模糊的未來,嘲笑著道:“不容於世的怪物,被人渡了口.活氣,便以為自己肩頭長出了長明燈,長出了脊梁骨……”

秦玦神色怫然變色。大巫這是恨到了以命為祭窺探他的未來,這種被人看透心思的感覺他殺意乍起。

他笑出了聲,眸光中翻滾著陰鷙:“我看你還是太安逸了,應當打斷你的脊梁骨,讓你死前活在自己的臟汙裏才好。”

老宗祝聽而不聞,昏暗燈火中,她身上的癲狂慢慢減弱,慢慢滑坐到地面,神情變得柔和,竟透出了通達天地的憐憫,渾似換了個人一般,語氣輕柔的對秦玦道:“還有這顆心……這麽多人想得到這顆真心,可那個輕而易舉能得到這顆心的人,卻會對它棄如敝履。”

這一瞬,不知看到了什麽,或許是曾經癲狂的皇後,或許是難以逃脫的命,她的語氣顯得如此哀傷。

滑天下之大稽。

她用詞含糊,秦玦大概能明白她在說什麽,但他對她話中之意鄙夷不屑,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太好笑了,以至於他真的笑了出來。他天生很難體會到情緒,怎麽會做出這種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