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悸

陸瑩脫掉繡花鞋, 坐在了床上,拿被子遮住了腹部,她將一頭烏發也放了下來,面上露出一絲不舒服, “就說我身體不適, 快去喊蕭太醫。”

蕭太醫是為數不多,得知她有孕的人。

木槿正六神無主著, 見主子沒有多慌張, 她的慌亂也稍微散去些,她連忙哎了一聲。

陸瑩則拿起了床頭的匕首,木槿瞳孔一縮, 再去阻攔已然晚了, 待她跑到床前時,陸瑩已在雪白的小臂上劃了一下, 幾滴血落在了床邊的繡花鞋沿上,地上也滴了幾滴。

木槿急得眼眶通紅,趕忙拿起帕子幫她止住了血,輕輕綁住了手臂。

陸瑩則虛弱地靠在了榻上,她狠狠咬了咬唇, 留下幾排牙印。

莎草則跑了出去, 不等她跑出宜春宮,就瞧見蕭太醫和蔣太醫拎著藥箱匆匆趕了過來。

瞥見這兩位太醫時,淑妃心中不由一凜,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莎草也瞧見了太醫,她趕忙出了院子, 慌亂道:“兩位太醫快快進來吧, 太子妃、她、她……”

剩下的話, 她沒說出來,眸中的淚卻掉了下來。

蕭太醫只匆匆對淑妃頷首,禮都沒來得及行,就趕忙進了正殿,還不忘詢問道:“只是肚子疼嗎?疼之前可曾吃什麽東西?落紅沒?”

他一連三個問題,許是跑得太快,胸膛也劇烈起伏著,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莎草慌的話直打哆嗦,“疼,見、見紅了,吃的是禦膳房送來的食物,奴婢已將她扶到了床上,太醫快進去瞧瞧吧。”

淑妃也擡腳跟了進去,率先瞧見的就是地上的鮮血,像是順著褲腿落在了鞋子邊沿,又落在了地上,血不多,越如此越真實。她擡頭看向了陸瑩,她雙眸含淚,唇瓣被咬的發白,有一處還破了皮,汗水也打濕了額前的發,瞧著異常狼狽。

淑妃不由打了個寒顫,一時摸不清她是真落胎了,還是自導自演的。

太子也匆匆走了進來,瞧見地上的血,他後背一涼,瞳孔也不由一縮,一時指尖都有些顫,冷聲道:“將淑妃拿下!”

淑妃懵了片刻,不敢置信道:“什麽?”

已有兩個侍衛,一左一右,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推了出去,淑妃活了三十多年,還從未被人這般冤枉過,不由怒斥了一聲,“混賬,誰敢動我?沈翌你搞清楚,我才剛到,我來之前,她肚子已然不適,跟老娘有何幹系?”

她氣得老娘都彪了出來。

沈翌卻只是冷冷掃了她一眼,下一刻,侍衛就拿抹布堵住了她的嘴,淑妃險些氣瘋,手指抖得不像話,指了沈翌好幾下。

沈翌快步走到了陸瑩跟前,“太醫,她身子如何?”

淑妃被拖出去時,隱約聽到太醫說動了胎氣,需要好生安胎,她氣得想罵人。這時,皇上竟是親自來了東宮,他瞧見自己這副狼狽模樣,只略一擰眉,就匆匆入了內殿。根本沒問上一句,太子為何綁她!

淑妃氣得險些魂飛魄散。

皇上和太醫離開後,太子才看向陸瑩,她半依在床上,淚盈於睫,唇瓣泛白,烏發垂在腰間,有一縷黏在臉頰上,又嬌又媚。

太子目光微動,這才瞥向地上的血,“就算沒有血,也不會有事,誰受的傷?”

陸瑩還有些埋怨他,並不想跟他說話,只抿了抿唇,垂下眼睫,略整理了一下衣衫。

皇上過來後,木槿就嚇得縮在了角落裏,早忘了主子受傷的事,此刻,才想起這事,連忙道:“是太子妃劃破了自己的左臂。”

沈翌幽暗的眸子微微一擰,攥住了她的手臂,袖口下滑,她雪白細嫩的皓腕露了出來,上面歪歪扭扭綁著一個帕子,沈翌伸手一抽,帕子就滑落了下來,“沒上藥,瞎綁什麽?”

陸瑩沒答,默默收回了小臂,精致的小臉上帶著一絲倔強。

沈翌神情微凝,無端有些煩躁,語氣也冷了下來,“還在置氣?孤說了不曾誤會,還想讓孤怎樣?”

陸瑩怔了一下,擡起頭來,語氣綿軟,神情卻無比認真,“妾身沒置氣,我也是人,只希望殿下將我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

沈翌神情微頓。

這一日,整個後宮的妃嬪都異常煎熬,太子妃的飯菜被動了手腳,皇上雷霆大怒,讓人徹查此事,各個宮殿都搜查了一番,最後竟從淑妃房中翻出了毒藥,從貴妃房中翻出了巫蠱,聖上大怒,將淑妃和貴妃打入了大牢。

此事一出,整個後宮人人自危,淑妃和貴妃百口莫辯,為了爭寵,她們手上沾過血,也做過一些泯滅良心的事,甚至栽贓嫁禍過旁人,一樁樁壞事,歷歷在目,她們想忘都忘不掉,根本沒料到,有朝一日,她們之所以出事,也是出於旁人的栽贓陷害。

淑妃說毒藥是貴妃所放,貴妃咬死了巫蠱之術是淑妃搞出來的,這段時間是兩人一起掌管六宮,本就生出不少摩擦,私下也給對方下過絆子,都篤定對方是為了獨占後宮管理權,才謀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