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嗚咽

沈翌身軀有些僵硬, 以為她肚子不適,他沒敢離開,拿起一側的衣衫披在了她身上,隨即才幫她調整一個方向。

她上身並非什麽都沒穿, 著一件海棠色肚兜, 只在脖頸和後腰系了根紅繩,後背空無一物, 並不影響紮針。

陸瑩被抱得有些懵, 身體顛倒個方向後,才瞧見他的側臉,她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有那麽一刻, 以為在做夢,可嗓子的不適, 渾身的酸軟,卻提醒著她,這興許不是夢。

陸瑩僵著身子沒動,“殿下?您怎麽來了?”

她坐起時,衣衫從肩頭滑落了下去, 肩上不由一涼, 陸瑩低頭瞥了一眼,才發現自己上身竟只著肚兜,她大腦發懵,喉嚨幹澀,一時心跳如鼓。

她趕忙撿起衣衫, 忍著手臂的酸軟, 穿上了裏衣。

沈翌像被燙到一般, 已迅速轉了過身,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架勢,只丟下一句話,“你身體不適,孤剛給你施完針。”

一旁的銀絲碳“呲呲”燃燒著,冒出零星火光,許是室內太熱,他呼吸都有些不順,直到大步走到院中,他才微微吐出一口氣。

廊下掛著幾盞宮燈,將宜春宮照得燈火通明,院內的蘭花悄悄舒展著筋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有些長,月光傾斜而下,給院中添了一絲暖意。

莎草和木槿皆緊張地候在院外,瞧見太子的身影後,兩人緊繃的神經才微微放松下來。

“進去伺候吧,晚上多照應著些,半個時辰後,她若還是不退熱,派人給孤說一聲。”

兩個丫鬟趕忙點頭,隨即才急忙進入室內。

宜春宮已有了細微的變化,金絲楠木博古架上,擺著一個青花瓷瓶,瓶內插著蘭花,一入室內便滿室的清香。

見主子已清醒了過來,兩人臉上滿是歡喜。

陸瑩斜靠在床頭,一頭烏發垂在腰間,她神情呆萌,白嫩的臉頰猶有些燙,透著一絲不正常的紅,因唇色發白,身子無力,端得是我見猶憐。

木槿給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了下去,陸瑩泛白的唇,略添一層水潤的光,莎草則摸了摸陸瑩的額頭,見還是在起熱,莎草不由擰眉。

木槿道:“莎草姐姐別擔心,太醫說了施針後兩刻鐘才有效,估計還得再燒一會兒,主子能醒來就說明施針是有用的。”

她說完,就將炭盆移了出去,隨即又打開一點窗牖,略微通一下風。

陸瑩被莎草扶著又躺回了被窩裏,她昏昏沉沉睡了許久,腦袋也有些混沌,雖虛弱,卻忍不住問了一句,“施針是怎麽一回事?”

莎草大致解釋了一番。

木槿也靠近了床邊,含笑補充道:“太子近來雖來得少,實則還是掛念著太子妃,今個兒是他親自跟你施的針,剛剛還叮囑了奴婢,說您要是不退熱,就派人給他說一聲,他在您床前也守了許久。”

莎草有些好笑地搖頭,前段時間也不知是誰時常暗地裏埋怨太子,一晚上就將她收買了。

陸瑩聞言,心中不由一動,許是對他沒了太多期待,他的一丁點好,都顯得有些彌足珍貴。

沒多久陸瑩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這一晚她總算退了熱,不僅丫鬟松口氣,太醫們同樣松口氣。

崇仁殿,沈翌回去後,就去書房又處理一疊奏折,宋公公得到好消息後,臉上終於露出個笑,他徑直走了進去,躬身道:“太子妃已退熱,想來已無礙,太子也去歇息會兒吧。”

尚不足寅時,沈翌還能歇息一個時辰,聞言,他才起身。

陸瑩僅退熱四個時辰,翌日午時再次起了熱,太醫的意思是讓太子再為她施一次針。

陸瑩彼時正清醒著,聞言,身體不由有些僵。

她無端有些結巴,“不、不然先藥浴試試?”

蕭太醫道:“太子妃昨日藥浴便沒什麽用,不若直接施針吧,以免等會兒再燒起來,一直高燒恐對胎兒不利。”

這段時間,陸瑩時常會感到孤寂,夜深人靜每次撫摸腹部時,小家夥總會給她回應,哪怕尚未生產,母親對孩子的愛,也毫無保留。

聞言,她頓時沒再推辭,直言道:“那就施針吧。”

蕭太醫便讓侍衛去了崇仁殿。

太子此時正在與大臣們議事,前日不僅京城下了暴雨,保府也下了暴雨。

保府的暴雨是三日前開始下的,直到今日尚未停下,有些地勢低的地方已被淹了,村子裏許多屋子都是泥土房和茅草房,被雨一淹,有部分房子已倒塌。

因保府離京城近,消息才及時傳到了京城,若是旁的地方也發生了洪澇,只怕後果難以想象。

太子與大臣們正在商議此事,宋公公得知太子妃再次起熱後,一顆心不由提了起來,他思忖了片刻,還是進了書房,低聲道:“殿下,太子妃又起了熱,蕭太醫讓您再去給太子妃施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