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擋刀

母親平日也就走路多了, 會膝蓋疼,其他一切都好,傷風起熱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她絕不可能毫無預兆地出事。

縱使一直在勸自己, 母親絕不會有事, 陸瑩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眼前也一陣一陣地發黑。信上的內容, 是父親的親筆信, 他為何這般寫?

家裏究竟出了什麽事。

陸瑩顫聲道:“傳信之人在何處?讓他進來。”

前來報喪的是陳媽媽的兒子,他雙眼通紅,面露哀傷, 進來後就跪了下來, 哽咽道:“夫人被奸人所害,毒發身亡, 請太子妃節哀。”

陸瑩心口一陣絞痛,身形一晃,倒了下去,人也沒了意識。

莎草趕忙抱住了她,“主子!快喊太醫!”

木槿尚在禁足, 聽到莎草尖銳的喊聲, 她嚇了一跳,趕忙跑了過來,她讓人喊了太醫,幫著莎草將陸瑩放到了床上。

太醫匆匆趕了過來,給陸瑩施針過後, 她才悠悠轉醒。意識回籠後, 她的眼淚不由墜了下來, 她不信,前段時間,母親還來探望過安安,怎麽可能說沒就沒?

莎草心中也悲痛萬分,孝道大於一切,父母歿時,出嫁的女子理應回府奔喪,就算陸瑩貴為太子妃也得回府。

莎草備了深衣素冠,伺候陸瑩換了深衣,才道:“主子莫慌,蕭太醫醫術精湛,素有起死回生之能,咱們帶上蕭太醫,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陸瑩恍恍惚惚被莎草拉了起來,木槿也沒再管禁足的事,叮囑了一下,一並跟了出去,兩位媽媽則留下照看的安安,莎草和木槿一左一右扶著她出了宜春宮。

剛走出東宮,陸瑩就瞧見太子遠遠走了過來,兩人已好幾日不見,這次再見,陸瑩只覺得恍如隔世。

沈翌朝她走了過來,低聲道:“孤陪你回府。”

這句話恍若一把刀,狠狠刺入了陸瑩心臟中,她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無助又悲痛,“為何要陪我回府?你得知了什麽消息?母親究竟怎麽了?她不可能出事對不對?”

沈翌動了動唇,想解釋什麽,余光瞥到不遠處的小太監和小宮女時,他沒吭聲,只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擁入了懷中。

他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陸瑩,她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襟,眼淚再也止不住,聲音顫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這是何意?母親絕對不可能出事,好端端的,她怎會出事?”

沈翌沒說話,他首次見她這般傷心,心口也不由跟著一窒,有那麽一刻,甚至想當即告訴她真相,他終究忍了下來,他伸手順了順她的背,低聲安撫道:“有我在。”

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甚至沒再自稱“孤”。

陸瑩險些崩潰,淚珠兒一顆顆砸了下來,她伸手推開了他,踉踉蹌蹌就要往宮外走。

沈翌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對宋公公道:“讓人備步攆,孤陪你回府。”

直到坐上步攆時,陸瑩還在流淚,她根本不敢去想,也不願去相信,好端端的母親怎會出事?她一定在做夢。

永名茶館天字包廂內,支摘窗大開著,魯王世子坐在窗前,正在撫琴,琴聲悅耳動聽,猶如青草頂破土壤,錦鯉遊出水面,透著一股子勃勃的生機。

室內另一人,並未聽他的琴聲,反而一直站在窗牖前,時刻留意著街道上的場景,直到魯王世子彈到最後一個音,起身站起來時,這人才忍不住道:“三皇子有沒有可能是假意被籠絡?”

開口說話的是魯王世子的幕僚,名喚李慶,今日起床後,他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魯王世子與他並立站在了窗前,道:“三皇子對太子的恨意不比咱們少,他肯毒死章氏便彰顯了他的誠意,章氏已然去世,太子妃必然出宮。就看太子對太子妃的看重有幾分,就算他今日不出宮,咱們也沒什麽損失,讓人埋伏好,瞧見太子的身影後,再動手不遲。”

皇宮到武安伯府共有幾條路線,太子妃會選哪條道,也不好判定,魯王世子便讓人包圍了武安伯府。

李慶勉強穩住了心神。

陸瑩坐上馬車後,才發現馬車內釘了一圈鐵皮,防禦十分好,沈翌讓她坐在了角落裏,隨即按了一下開關,有幾件盾牌從座位上彈了出來,恰好護在人身後。

陸瑩淚眼朦朧看著這一切,沈翌略顯戒備的模樣,讓她隱約察覺到了不對,想到兩人曾在醉香閣遇到過刺客,陸瑩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這一刻,她甚至有些懷疑,母親的出事是否只是誘餌。

她紅唇微抿,心中又萌生起一絲希望,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滋味,並不好受,她咬了咬唇,終究沒有問出聲。

沈翌透著窗簾,正觀察著外面的動靜,陸瑩默默坐在一側沒打擾他,他們走的明五街,這條路人不多,一早就埋伏了太子的人,就算魯王世子對三皇子有所保留,相對也較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