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疼(第2/3頁)

沈翌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床上的小人上,她眼睫毛仍濕漉漉的,白嫩的小臉泛著一絲紅,就連在睡夢中,小嘴都無意識撅著,瞧著異常脆弱。

沈翌又想起了安安,她剛離開皇宮的那段時間,安安也總是哭,小貓崽子似的,嗚咽個不停,時常哭著入睡。

沈翌眸色微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這一刻,他甚至不想再追究她擅自將圓圓帶走,丟下安安離開的事。

他喉結滾了兩下,望著她的目光,復雜又深邃,清楚他有話要說,陸瑩起身站了起來,低聲道:“出去說吧,省得將她吵醒。”

她說完,便起身站了起來。

她身上還是那身雪白色長裙,衣擺處繡著荷花,夜裏海風有些大,她的裙擺微微往後吹起,勾勒出纖細曼妙的身姿。

沈翌也跟了出來,站在了她身側,半晌,他才低聲道:“你的所作所為,朕若追究,就算將你處死,你也死不足惜,朕甚至可以一怒之下讓整個武安侯府給你陪葬,朕並不想這麽做。”

“朕知道,木槿的死令你無法釋懷,你才冒著欺君之罪逃開,只要你洗心革面,安心跟朕回宮,朕可以既往不咎,人生很長,試著放下仇恨,向前看好嗎?”

陸瑩有片刻的恍惚,根本沒料到,他會這般輕易地饒過她,直到她提起木槿,陸瑩的臉色才有些白。木槿一直是她心中不可觸碰的痛,她根本不敢想她,每每想起,都控制不住心底的悲痛。

半晌,陸瑩才克制住輕顫的身軀,喃喃道:“怎麽才算向前看?”

木槿的事,她確實怨他,實際上,她更恨的反而是自己,是自己沒能護住木槿。她離開皇宮,確實有木槿的緣故在,更重要的是不想再呆在那個吃人的地方。

她扭頭看向了他,“假裝我離開的事不存在,回宮後想法粉飾太平,就是向前看嗎?陛下何不放我離開?”

她瞳孔很黑,澄清的雙眸裏,帶著不自覺的抗拒,雖然已不再愛他,其實她心中清楚,他並不像傳聞中那般狠辣無情,也並非草菅人命、濫殺無辜之輩。

在朝堂上他也不曾獨斷專治,甚至算得上明君,他登基後,勵精圖治,也確實做了不少有利於黎明百姓的好事,就連揚州的百姓提起他,都會贊一句英明神武。

利用完她,他甚至會自責。他並非沒有良知,可陸瑩也清楚,他那點自責,於江山社稷來說,不值一提,若有下次,他仍舊會瞞著她。

他與她並非同類,她走不進他的世界,他也不會了解她,與其擰巴地硬湊一起,不若一別兩寬。

她疲倦道:“您既然能夠既往不咎,何不放我離開?您可以娶一個溫柔賢惠的皇後,再要很多個小皇子,沒有我,您能過得更順心。”

見她仍一心惦記著離開,沈翌的怒火又湧了上來,有那麽一刻,眼前不由浮現出顧瑾的模樣,“朕肯饒恕你,已是開恩,你莫要再異想天開!”

怕自己憤怒之下,傷害她,他離開了甲板。

陸瑩不由垂下了眼睫,抱緊了手臂,她確實異想天開,可被他抓回去後,她日後便只能困於深宮中,再也不會有逃走的可能。多麽不甘啊……

陸瑩吹了會兒海風,落茗走了出來,將披風披在了她身上,隨即便跪了下來,“是屬下對不住您。”

陸瑩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甲板。

她回到房內時,圓圓睡得正沉,陸瑩躺在了她身側,她握住了小丫頭圓乎乎的小手,心中的悲哀和無力感這才逐漸散去一些。

沈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哪怕在船上他無法懈怠,每隔幾日,戰爭的進度,都會傳到他手中,他需要時不時往京城和邊疆去信,上個月大周幾位皇子就有了求和之意,沈翌派了使者與他們詳談,扯皮了近一個月。

有一些事,仍需要他拿主意,此次出行,他還帶了好多本書籍,他會去了解戰後的恢復,了解農耕問題,水利的興修等,會伏在案上,寫一些有用的對策。

暗衛進來時,他正提筆寫著什麽,暗衛稟告道:“主子,後面有一只船,一直窮追不舍,屬下懷疑是那位顧公子的人。”

沈翌道:“加快速度甩掉他們,再讓人查一下他的身份。”

接下來幾日,圓圓還是會哭,船上的生活實在枯燥,釣了三次魚之後,圓圓就不想再釣了,陸瑩想盡辦法逗她開心,陪她畫畫,教她下棋,給她唱小曲。她依舊會想家,對她來說,揚州便是她的家。

想顧瑾時她會掉眼淚,想兩位奶奶時會掉眼淚,想雙胎時還會掉眼淚,這麽大一個小人,像是水做的一般,有掉不完的淚,許是哭泣的次數太多,抑或水土不服,在船上待了五日,她便病倒了,小小的一個人燒得雙頰通紅,人也迷迷糊糊的,偶爾被喊醒喝藥時,就會掉眼淚,說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