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西京之行六(第2/3頁)

衛之玠瞧見,瞬間知道她心中所想。

若不是自己務必得日夜守著安府,怕覬覦著畫的人有機可乘,也不會讓初出茅廬的弟子單獨行事。即便送信一事相較於其它任務並不算危險。

素來喜歡以理服人、不喜歡以身份壓人的他耐著性子跟謝寧解釋。

“她不能陪你去,兩名侍女同時不在小姐身邊會引人懷疑,況且今天我見你跟你家夫子的關系似乎不錯。”

雖說安府公子不曾懷疑過她們的身份,但凡事謹慎為先。

畢竟一步錯便會步步錯。

應如婉擔憂不已,卻礙於他說得有幾分理,插不上話。

聽言,謝寧轉頭不可思議地看衛之玠,有點兒懷疑他是不是眼瞎,哪只眼睛看得出許扶清跟她關系不錯了?

都是錯覺,假的!

她差點想大喊出來。

不知他記起什麽,猶豫了一下再說:“所以你去到許府後,只要你不亂動那裏的東西,他想必不會對你多加為難,至於另外那兩名男弟子現在同安府下人住一起,行事不方便。你去最好。”

“夫子,你怎麽就這麽確定他一定在許府呢?”謝寧躊躇了一會兒,還在垂死掙紮。

衛之玠將杯子裏的茶一幹而盡,若有所思:“他會在那的。”

謝寧抿緊唇,還是不肯輕易答應。

系統出來提醒。

【宿主,您若答應,衛之玠對您的好感度也許會上升,因為好感度雖包括最常見、好感度升得最快的愛情,但並不僅限於它,還有友情、親情、師徒情、患難之情等等。】

她有些訝異,順口一問:“那衛之玠現在對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原地踏步。】

房間沉默了好久,謝寧攥緊床木杆子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慢慢松開,終於對衛之玠松口了:“好吧,我去。”

衛之玠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過去,“萬事小心。”

她不太情願地接下。

*

一輪青月嵌在夜空之上,漫長寂靜的荒道看不見行人,謝寧手指絞著燈籠的杆子,一邊走一邊四處看。

風一吹過來,高度及人腰的草嘩啦嘩啦地動。

也不知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周圍真的有人,總能聽到附近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腳步聲,聽了不禁頭皮發麻。

不遠處巷道的拐角邊依稀站著一抹人影。

謝寧余光不經意地掃過去,頓時渾身一震,有一種前後左右有無數雙藏暗處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的感覺。

深夜的涼氣從微松的衣領口漫進來,一點一點地穿透身體,逐漸地刺入骨頭裏面,涼得讓她發抖。

夜色濃稠,陰影鋪疊下來,似要把整座西京城都撕破掉。

謝寧偏過僵硬的脖子,將燈籠往那個方向提了提,眯著眼兒認真地看一遍,發現那抹人影又消失不見了,仿佛剛剛只是看錯了。

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她深深地呼了幾口氣,按著衛之玠給的地圖,加快步伐往許府走。

許府曾被大火燒了一場,以往的光景蕩然無存,這麽多年來又沒人敢過來,更別提打理了,雜草野花叢生。

謝寧站在許府大門前,擡頭看著。

藤蔓攀著灰黑的破墻爛門肆意地生長。

上面的花的顏色如腐爛的屍體裏流出來冰涼黑沉的血,密密麻麻地爬滿許府外墻,隱隱散發著一股古怪的味道,四周彌漫著誘人而恐怖的氣息。

謝寧握了握拳,顫著聲音朝裏喊:“小夫子?小夫子?”

沒人回應。

少年赤著腳坐在房梁上,蒼白勁瘦的腳踝裸露在外。

他含著果子糖,剛洗過的墨發褪去血腥味散發著淡淡的松木香,披散在身上,紅衣松松垮垮地套著,紅色發帶隨意地扣在腰間。

聞聲,許扶清不急不緩地擡頭看出去。

糖碎了。

他咬了。

她慢慢地踏上淩亂散著碎石和葉子的石階,待進到大廳,看清裏面的景象,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

先映入謝寧眼簾的是一顆黏附著黑色潮濕長發的頭顱,他面色青紫,眼眶撐得很大,眼珠子似乎要掉出來一樣,正對著門口。

而屍體的另一部分好像曾被麻繩勒住過,散落的手腳滿是掙紮時留下來的痕跡。

“啊!”

這不比鬼更嚇人?

謝寧松開燈籠,腿一下子軟了,啪的一聲跌倒在地,即使砸到屁股發疼,如今也沒什麽知覺。

她眨了眨眼,快速反應過來,本能地想離開,奈何雙腿像剛跑完八百米,一點兒都使不上勁兒,幹脆手腳並用地向門口爬。

一抹冰涼驀地握住謝寧的腳腕。

許扶清俯身過來,紅衣和松木香一層層地覆蓋上她,他虛虛地壓著她,指尖觸上她因爬行沾滿灰塵的手,輕輕笑了兩三聲。

謝寧像是被凍住了,大腦陷入宕機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