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情起七(第2/3頁)

“姑娘先吧。”嗓音動聽似琴聲,聽著會不由自主地對聲音主人產生好感。

老頭兒眯著眼,撫須看他們。

謝寧忙擺了擺手,對方分明是比自己早來的,早一步也是早,她可不想插隊,“不用了,還是公子先吧,我不急的。”

青年朝謝寧微微一笑,只是若稍加注意便能發現笑容空洞無神,宛若行屍走肉的傀儡一般,沒再推讓,坐回木凳子上。

老頭兒沒理這事兒,喝了幾口用葫蘆裝著的酒。

見他們商議好先後順序,老頭兒放好葫蘆,還打了個酒嗝,清了清嗓子,讓他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卻聽青年道:“不是算我,而是我的夫人。”

言罷,給了一錠銀子。

原來成親了,謝寧又看了他一眼,心道,長得好看的人成婚那麽早的嗎,對方看著年齡還沒過二十五歲。

原著的朝代年齡設定跟現代沒太大差別,畢竟是架空的背景,作者說了算。

謝寧安靜地站著想。

老頭兒仿佛才不管你要算的是誰,只要給銀子就行,他摸了摸滿是油光的鼻子,道:“那就寫你夫人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吧。”

青年溫柔有禮地唔了聲。

謝寧往後退了一步,不去看。

只見青年執起筆,行雲流水地在紙張上面留下生辰八字和名字,期間他虛弱地咳嗽了幾聲,蒼白的面容因咳嗽變紅了點兒,令人生出憐憫。

她聽到咳嗽聲,忍不住看過去。

青年皮膚白得近乎透明,握筆的手骨瘦嶙峋,宛若只剩下一張美人皮,道骨仙風卻不減半分,反倒因此添了些謫仙意味。

氣質高不可攀,一瞧便知出生在高門大戶。

老頭兒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張,開始算了。

過了一會兒,老頭兒皺緊眉頭,喝酒後,臉頰酡紅,沒一絲正經算命人的樣,問青年:“你確定沒寫錯,生辰八字和名字是這個?”

青年眼睫微顫,“沒錯,是這個。”

謝寧不受控制地瞄了一下,只看到了寫在邊邊上的月字。

老頭兒貌似遇到了難題,難得表情嚴肅起來,沉吟半晌方道:“此人由虛而生,於這世間沒有過一絲牽絆,如今我看,也歸虛了。”

“虛則無解。”他感嘆。

“公子的夫人是不是不在身邊。”他替人算命算了幾十年,就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的,實屬是怪了,頭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算錯了。

謝寧聽得愣愣的。

歸虛,是不是死了的意思?

青年忽然咳嗽得更厲害,止也止不住,毫無血色的唇角驀然地溢出血,血液越過他捂嘴的手指指縫滴落,啪嗒啪嗒地砸到紙張,染紅了上面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謝寧嚇了一跳,紙張的血液觸目驚心。

老頭兒也愣在原地,“公、公子,你......”

青年習以為常地掏出帕子來擦掉臉上沾到的血,本來清雋的眉眼布滿落寂,語氣像一灘死水攪不出任何波瀾,仔細聽卻能聽出裏頭深藏著一抹不知是對誰的哀求。

“無礙,您能算得出她會不會回來嗎?”

老頭兒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只道:“來去隨緣,強求不得,公子還是放下吧,身子要緊。”

青年突然笑了笑,站了起來,卻因身體虛弱不已,站不穩,踉蹌了幾步,白色衣裳被他穿著顯得空蕩蕩的,像下一秒就要歸西的人。

謝寧看不過眼兒,隔著幾層衣裳扶住他。

“小心點兒。”

與此同時,鴻雁樓二樓靠窗處坐著一名紅衣少年。

木窗大開,他口中含著膩甜膩甜的糖,漫不經心地聽柳如葉說話,眼睛卻看著街上的人,修長的指骨玩弄著劍鞘的紅色穗子。

衛之玠坐在許扶清身側,留意到他的視線,也跟著看了看出去。街道上,那扶住陌生青年的不是謝寧是誰?

能進攬天書院之人皆是在世上無依無靠的,她跟對方是什麽關系?

不過此事倒不是很重要。

只要不牽扯到攬天書院的任務便可,否則柳如葉是不會放過謝寧的。衛之玠收回視線,見許扶清還在看,他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大街上。

謝寧環顧四周,見沒人上來幫忙,不禁問:“公子,你來這兒沒帶仆從嗎?”

他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出門在外怎麽可能會不帶一些下人?獨自一人行動,還帶著一身病未免過於危險。

她搞不明白。

“沒有,謝謝姑娘了。”青年又悶聲咳嗽了幾聲,道謝完便離開了。

謝寧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微微失神,直到老頭兒伸手到跟前晃了晃才回過神來,“姑娘也要算命對吧,算誰的,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問著,老頭兒把染上鮮血的紙張折起來。

他邊搖頭邊口吻憐惜道,“哎,那公子也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