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捅刀子(第2/3頁)

季別雲被這荒唐的話氣笑了,“我想讓你死,和你不想死,這兩件事難道不沖突嗎?”

段文甫似乎很好脾氣地原諒了他的直接,又道:“禮部侍郎鄭禹,身為前任靈州刺史,柳家冤案的始作俑者,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我幫你替柳家平反,把名聲還回來,然後將鄭禹開棺鞭屍,難道不好?”

季別雲手中的酒盞已經變形得厲害,他竭盡全力抑制住想要殺人的欲望,答道:“我沒能親自對鄭禹動手始終是一大遺憾,既然你派人滅了他的口,我想我可以算在你頭上,以後再多捅你兩刀。”

段文甫癟了癟嘴,“看來是商量不好了?”

“商量不好。”

“那如果我將你的身份公之於眾呢?”段文甫笑著威脅道。

季別雲遺憾地“啊”了一聲,擺出一副惋惜的神情看過去,“可是你沒證據。”

眼見著段文甫又要開口,他搶先一步道:“不若我來開一個條件。你將當年細節一一告知於我,出去之後,我既沒有證據也沒有人證,說與旁人也不信的。”

段文甫狐疑地眯起眼:“那你就放過禦史台了?”

“當然不是。”季別雲道,“你今夜把我叫來,不就是防止我有所動作嗎?我肯赴宴便已經是賞臉了,你難道不該也拿出些東西交換?”

段文甫似乎是有些意外,“沒想到季將軍還有如此狂傲的一面,讓我有些不忍心對付你了。”

說罷拍了拍手,屋外頓時進來了十多個侍衛,將季別雲圍住。

別人都已經跨過了以禮相待這一步,動了兵,季別雲只好起身。

然而突然間他有些暈眩,腳下一軟,差點沒站起來。好在及時穩住了身形,才沒讓人看出來。

手搭在腰間卻寒刀上的一瞬,周遭的侍衛紛紛拔刀。

季別雲被寒光籠罩著,目光卻穿過人墻,直直看向段文甫。

“你覺得憑我的本事,出不去段府?”

“當然出得去了,我可沒有低估季將軍的武力。”段文甫朝侍衛揮揮手,讓出一條路來,走近了幾步,“其實吧,這些事情我憋在心裏太久,找不到訴說之人,幾年來也的確有過煩擾之時。”

他整個人緊繃著,開口道:“說來聽聽。”

段中丞笑了笑,“倒不是因為別的,都是你爹死之前的眼神太讓人印象深刻了,無論如何也忘不掉。回頭你爹再給你托夢的時候,跟他老人家說說,讓他別再來糾纏我了。”

季別雲慢慢將刀從鞘中抽出,在手中轉了半圈換回正手,不顧周圍的刀光劍影逼得更近,只低垂著眼輕笑一聲。

多跟此人說一句話他都嫌惡心。

但今夜他前來的目的是從這人嘴裏撬出些秘密,如今目的尚未達成,他還不能直接離開。

季別雲掃視了一圈,問道:“你不介意這些人聽見你曾做過的事,那我便說了?”

段文甫也不知在想什麽,陰惻惻道:“洗耳恭聽。”

“鄭禹還在靈州當刺史時,你也在淮南道當監察禦史,他曾去找過你,求你幫忙遮掩什麽事情。就如同充州一般,刺史與禦史互相勾結,我說得對嗎?”

“我憑什麽要回答你?”段中丞笑著看向他。

季別雲冷冷道:“就憑你如今所得到的,都是因為運氣而已。若無靈州一事,恐怕你現在還無法晉升,仍舊當著看似重要卻被迫清貧的禦史。”

禦史台自古以來就不該是豺狼聚頭之所。

選拔禦史看中的不僅是才能,還有品行,凡清正廉潔者才可任監察禦史一職,替皇帝守住朝綱清明。禦史看起來有監察百官之職權,然而處處受限,一舉一動更要為百官表率。不僅日子過得清寒,還會時常得罪其他官員,在某些投機取巧之人眼中算不得好差事。

段文甫不滿足禦史之職,想要更大的富貴,想要更多的權力。自己爬上禦史台之首的位置之後,還要將此處全都染成一缸黑水,用朝綱之亂堆出山一樣高的金玉富貴。

季別雲道:“短短幾年,你就從監察禦史爬到禦史中丞的位置上,如今也不過二十有七。常常被人誇贊年輕有為,享受著滔天權力與榮華富貴,你一定很滿意如今的日子吧?不過你自己也清楚,踩在柳家屍骨上得來的海市蜃樓,也該有消散的一天。”

他看著段文甫愈漸蒼白的臉色,冷笑道:“你害怕富貴如鏡花水月,來得有多輕易,散得便有多突然。”

段中丞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猛地搶過一旁侍衛的劍,指了過來。雖然氣極,但理智仍在,沒有立刻動手,咬牙切齒地憋著。

片刻後卻突然放下手,陰森道:“我就算將真相告訴你又如何,罪魁禍首早已經死了,你只有去黃泉找他算賬。其實柳家一案簡單得很,都快柳洪吉時運不濟惹禍上身,他擋了別人的道,也休怪別人先行下手,將他定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