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5/5頁)

打人還真是費勁。

王晏之瞧著她掛在圍墻上晃悠悠幾次都掉了下來,終於忍不住笑出聲。薛如意回頭,兩頰鼓鼓,烏黑的眼珠瞪他,“笑什麽笑?”

他把勺子塞還給她,在她驚詫的目光中摟住她的腰,蹭的躍上圍墻,然後又安穩的落到對面。

他把人放開才問:“今日怎麽連墻都爬不過去了?”

薛如意順口提了一句三皇子,又立馬拉著他往自己房間跑。然後從妝匣裏翻出那兩枚同心佩,啪嗒往地上摔去。

王晏之嚇了一跳,把她擋開。

兩塊同心佩碎成無數塊,裏頭的紅血線露了出來,房間頓時彌漫一股奇異的香味。

王晏之驚訝,薛如意把人拉到房間外,道:“阿娘發現的,太子送給你的同心佩有毒,和你之前中的毒相似,又不完全相同。”

“你說下毒的是太子?他想殺我?”王晏之面色沉了下來。

薛如意點頭:“阿娘說,目前所有證據都指向太子,他最有可能。”她觀察他神色,猶疑的問:“你不相信?”

王晏之搖頭,訕笑兩聲:“不,我相信,只是想不通他為何殺我,總不能真是嫉妒我的容貌和才華吧?”

廊下的風徐徐吹來,淺淡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映在他半邊臉上。他淺淡的眸色越發的淡,長睫在下眼簾投下一片暗影。

圍墻上突然又跳下一人,見到他們二人急忙道:“世子,不好了,章太傅病危。”

沉浸在陰郁裏的王晏之眸子睜了睜,朝丁野道:“備馬車,立刻去章太傅府上。”

丁野趕緊去備馬,王晏之剛走兩步,薛如意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幹脆拉著人又翻墻回到如意閣,從侯府正門跳上馬車趕往章太傅府上。

一刻鐘後倆人到達章太傅府上,門口進進出出來往許多人。大夫背著醫藥箱從章太傅屋子裏出來,章夫人瞧見他過來,抹著眼淚道:“晏之,你總算來了,太傅在等你。”

章夫人許是太過悲痛,也沒注意到他身後的薛如意。薛如意跟著他跨進章太傅屋子,入目的是古樸陳舊的家具,老式的梨花木床上半躺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他睜著眼直直的盯著王晏之。

幹枯的老眼驀得留下淚來。

王晏之三兩步跨到他床前,握住他微微曲起的手。

章夫人跟著走進來道:“大夫說他回光返照,手能稍微動動,方才還能開口了。”

床上瘦扁的老人嘴巴動了好幾下,好像想說話,王晏之微微側頭,把耳朵貼了過去。

然後聽出了含糊的兩個字:“…太…子…”

太子?

太傅是想說太子什麽?

“太傅?”王晏之喊了一聲,章太傅目露不舍,握住他是手用力拽緊,力氣大到差點將他手心摳破。

用力到極致,床上的老人猶如崩斷的弦,手突然垂了下去。王晏之擡頭,章太傅眼睛還睜著,瞳孔卻已經渙散,當代大孺,兩朝帝師就這麽沒了。

王晏之放在床邊的手細微的顫抖,眼眶泛紅。恍然想起多年前初見章太傅時他胸懷天下,指點江山的模樣。

彼時他才五歲,太傅摸著他的發頂道:“晏之啊,你天資聰穎,但要時刻緊記‘人貴自知,而後自省,終而自律’,若是做在這三點將來無可限量。”

這句話還猶在耳畔,太傅卻沒了。

章夫人悲痛大哭,章太傅兩個兒子兒媳和一眾孫子孫女齊齊跪在床前哭泣。王晏之默默退到門外,廊下已經掛起白帆,他仰頭盯著那抹白瞧了一會兒。薛如意站在一步開外,盯著他落寞的身影瞧。

他忽而開口:“曾經我以為,我會走在太傅前面……”

從來到這個世上,薛如意不曾經歷過親人的生老病死。她無法感同身受體會王晏之的難過,但他說的這句話莫名得讓她心裏不舒服。

薛如意走到他身邊,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王晏之低頭就對上她烏黑澄澈的杏眼。

“你想哭就哭吧。”

現在還在哭泣的章夫人紅著眼睛出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個木盒,木盒上放著一封信。她走到王晏之跟前,把盒子和信一同推到他面前:“這錦盒是夫君先前說要給你的,這封信是昨日在他床底下找到的。”

王晏之道了謝,章夫人扭頭又回屋了。

他打開木盒,木盒裏放著章太傅曾經用過的筆墨,當年他曾誇過這硯台,沒想到太傅記在心上了。

王晏之把木盒合上,交給薛如意,又拿出手上那封信匆匆看了兩眼,面色變了幾變。薛如意好奇,湊過去看,那信的開頭就是‘晏之如晤……’,偶爾提到他病重是太子下毒所致。

薛如意睜大眼,表情也變得凝重:真是太子?

門口傳來章家下人的通報:“夫人,太子殿下來了。”

下人身後,太子一身明黃蟒袍,面容沉素被一大群人擁簇著而來。王晏之捏著信封的手緩緩收緊,眸色冷冽猶如朔風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