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3/3頁)

封衡良心發現了,也知自己今日有些過火。

林深不敢有所隱瞞,如實回稟,“皇上,美人主子一直神色蔫蔫,下了轎輦就走向了朝陽閣庭院中的清泉池子旁,趴在太湖石上不肯回內殿,還嘆了一句……”

太湖石曬了一整日,趴在上面熱騰騰的,可以緩解腹痛。

封衡眸色一凜,“還嘆了一句什麽?”

林深為難,又不敢隨意更改說辭,按著原話,道:“美人主子感嘆,說淑妃娘娘當真好體力。”

與淑妃有何幹系?

封衡一愣,下一刻,全明白了,“……”

當晚,仿佛是采/陰/補/陽的帝王,精力甚是旺盛,就在禦書房用了晚膳,隨後繼續處理政務,還宣見了幾位大臣。

朝中的肱骨大臣們被累到神色萎靡,離開時拖著沉重的步子,步步艱辛。

直到心腹立侍前來,封衡單獨見了此人。

十三,是影子人。

顧名思義,是活在暗處的人,他們之中有男有女,但沒有自己的名字,只按著序號排名。

這批影子人是封衡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暗中培養起來的。

普天之下,僅效忠於他一人。

封衡能在先帝十分不喜的情況下,依舊順利登基,這批影子人也起到了關鍵助力。

十三抱拳,像個沒有任何情緒的木頭人,“皇上,奴才找到了辰王安插在後宮的眼線,那眼線如今在尚書閣當差,就在今晚,他一直在朝陽閣附近徘徊,但虞美人閉門不出,眼線沒有尋到機會。”

辰王……

封衡豈會不知辰王與虞姝之間的曲折過往。

那個小女子還真會救人。

救了他,也救了辰王。

封衡眸色微眯,在蒼茫夜色之下,目光凜然,“繼續盯著,不要打草驚蛇,但莫要讓他傳出任何消息去宮外,一旦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辰王只是一條小魚。

封衡真正在意的,是宮外的那個人!

眼下還不是收網的時候。他只是此前沒有想到,會牽扯進來一個虞姝。

十三應下,“是,皇上。”隨即一個轉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辰王府。

一錦衣男子從甬道走來,只見不遠處的一株水桶粗細的海棠樹下,白袍男子負手而立,背影挺拔清瘦,月華落在他身上,仿佛將他隔絕在了塵世之外。

錦衣男子在三步遠的地方站立,抱拳道:“王爺。”

辰王聞聲,先是一頓,隨即轉過身來,聲線低啞,像沉默良久不曾開口說話之故,“如何?”聲音有些急迫。

錦衣男子名溫年,是辰王心腹,跟在辰王身邊數年之久。他對辰王與璟帝的兄弟關系甚是了解,對辰王和虞姝之間的過往也比誰都清楚。

故此,溫年比誰都想勸服辰王。

溫年苦口婆心,“王爺,虞姑娘她……如今已是皇上的人,王爺您也有婚約在身,張丞相把持超綱,您若退婚,就是與張相為敵了啊,太妃也不會同意的。”

辰王仿佛壓根就沒聽見一般,直問,“她在宮裏過得如何?她那個嫡姐可曾欺她?說!”

辰王豈會不知虞姝當初在將軍府的遭遇,他甚至於暗中威脅過虞若蘭。

他也知道兩年前,將軍府將虞若蘭和虞姝掉包了,送了嫡女入宮。

但辰王私心作祟,沒有將此事捅出來。

昨年主動請纓前去北地,本以為可以掙來軍功,借此與太妃抗衡,可誰知他還是遲了幾日。

也就幾日!

他已經盡力了。

他真的盡力了。

辰王沒法想象虞姝前陣子來王府三次,卻又三次被慘遭驅逐,她那樣的人鮮少會有求於人,到底該有多絕望,才會登門求助?!

回想那日在禦書房的情形,他看見虞姝低垂眼眸,一副擔心受怕的模樣,她一人孤身在後宮,皇兄又是不苟言笑的男子,她應該會怕極了吧?

辰王垂在廣袖下的手掌,死死握緊,手背青筋凸起,再度質問,“說!”

溫年無法,只得如實說話,“王爺,咱們安排在皇宮的線人,暫未送出消息,又或者……消息沒法傳遞出來。”

溫年的話已經很委婉。

封衡雖年輕,才問鼎帝位三載,但絕非是可以糊弄的君主。

線人到底還在不在,已經難說了。

辰王眉目緊鎖,夜色之下,他眼中微光和月華重合,像有什麽東西在無聲無息閃動。

溫年退下,辰王命人送了一壇子老花雕過來。

這酒夠烈,他正需要。

原來,這世上當真有些事,會讓人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