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3頁)

娘心裏已經沒有父親了。

他和妹妹才是娘的一切。

虞鐸叫住了衛氏,年輕人的神色專注且虔誠,“娘,您放心,兒子定幹一份大業出來,讓昭昭以後有所倚仗。”

指望將軍府是行不通的,將軍府只會犧牲他們偏房的利益。

單單是將軍府把妹妹逼入宮這樁事,虞鐸就不會善罷甘休!

*

虞大將軍府的二公子被封禁軍左統領的消息在京都城傳開。

張相府的二姑娘,張珺瑤也在當日入宮,去見她的長姐,張貴妃。

眼下朝中局勢,是張相和楚太傅分庭抗禮,張相乃三朝元老,膝下僅有兩女,雖是權傾朝野、把持超綱,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是個癡情種。

發妻亡故之後,張相一直孑然一身,再未他娶。

縱使多年來有人贈送美人,張相也從未給過名分。

張貴妃入宮之後,次女張珺瑤更是他的掌上明珠,寵愛有加。

張珺瑤對辰王情根深種,非君不嫁,張相為了自己的寶貝疙瘩女兒,自然是使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讓蕭太妃與他擅自做主定下了婚事。

饒是辰王反應過來,他當年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虞姝時,也已經為時已晚。

張珺瑤自幼百般嬌寵,就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她今年十八了,這輩子嫁定了辰王。

前陣子,得知虞姝入了宮,張珺瑤自是歡喜的,甚至於還特意讓線人給長姐打了聲招呼,讓長姐借助貴妃身份,給虞姝一點“好看”。

“臣女給貴妃娘娘請安。”張珺瑤福了福身。

張貴妃笑得慈眉善目,“快些起來,在本宮這裏,你又何須多禮。過來讓本宮看看,可又消瘦了些。”

本朝女子以瘦為美,但過於清瘦未免顯得幹癟,少了豐澤之感。

張珺瑤走上前,姐妹兩拉著手說了一些體幾話。

張珺瑤這便眸光一轉,“長姐,我想見見虞美人。”

張貴妃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你呀,大可不必如此,你是什麽身份?她又是什麽身份?你記住了,你可是咱們相府的千金小姐。”

縱使虞姝已經是皇上的女人,在張貴妃看來,還不如自己的妹妹一根手指頭金貴。

張珺瑤卻不依,“長姐,我就想讓她明白,辰王爺是我的人。讓她日後少耍狐狸精的手段。”

張貴妃拗不過張珺瑤,只好命人去朝陽閣請人。

張貴妃也覺得,的確應該警告一下虞姝,莫要吃著碗裏看著鍋裏!

得了帝寵,她就該感恩戴德,辰王不是她能夠肖想的人了!

*

朝陽閣那邊,虞姝聽了傳話,趴在秋香色大軟枕上托腮思忖。

張貴妃……

她為何要見自己?

自入宮以來,虞姝倒是覺得這張貴妃是個沉得住氣的人。

虞姝想起一個人來,問道:“知書,張貴妃宮裏可是來了什麽人?”

知書如實答話,“回美人主子,正是呢。張二小姐入宮了。”

虞姝純澈的桃花眼一滯。

難怪了。

若是自己不去的話,反而顯得心虛。

她與辰王的事必然是有人蓄意宣揚開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躲讓。

虞姝支起身子,後腰被封衡抱過之後,此刻還隱隱泛酸,“更衣吧,既是貴妃娘娘宣見,我得過去一趟。”

大抵不是貴妃要見她,而是張珺瑤吧——

那個謊稱救了辰王的騙子。

虞姝倒是不嫉恨張珺瑤搶了本該屬於她的婚事,以她的身份,是沒法嫁入辰王府做正妻的。

與其做妾,她寧願選擇在宮裏爭一線希望。

虞姝帶著知書和墨畫兩名宮婢,打著一把玫紅色描金梅花的油紙傘在冗長的宮道上緩步往前走。

行至日光炫燦處,迎面走來一人,虞姝起初是垂眸往前走,留意到一道視線時,她一擡頭,就撞進了一雙墨色的眸子裏。

是辰王。

較之前幾日,他清瘦了一大圈,沒了少年人的義氣與鋒芒,他唇角淡淡揚起一點笑意,仿佛是山谷小風掠過百尺深潭,那樣的波瀾不驚。

可垂在廣袖下的手,早已捏的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