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3/9頁)

虞姝晃神了一下。

有什麽東西在她心中落地,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生根發芽,正如初春逢雨露的茅草,正蓬勃生長。

她體驗到了帝寵帶來的最真實的感觸了。

再不用卑微俯小做低。

蕭才人和柳才人都是此前東宮的老人,但封衡鮮少來後宮,也就忘卻了給嬪妃們晉升一事,以至於她二人一直在才人的位份上熬著。

虞姝年紀最小,但聖寵加身,再怎麽年輕,也讓人不敢輕視,她莞爾一笑,如枝頭初綻海棠,“兩位小姐姐不必多禮。”她年紀小,喊一聲小姐姐,也不為過。

蕭才人和柳才人站直了身子,皆對虞姝笑了笑。

蕭才人道:“今日可真是趕巧,我與柳才人沿著石徑賞花,恰好碰見了美人姐姐呢。”

柳才人也附和,“可不是嘛,當真是巧,對了,美人姐姐,你前陣子身子不適,如今可好些了?”

柳才人這是明知故問。

虞姝都連夜侍寢了,身上哪會帶病?

但她的確有些不適,說不上來什麽感受,總之渾身酸脹,沒甚精氣神兒。但面容嬌艷,眼角還有殘存的媚態,猶若病弱西子卻又勝了幾分。

虞姝又笑笑,“我已康復,多謝兩位小姐姐牽掛,若是不嫌棄,入內喝杯花茶吧。”

人都堵在了朝陽閣門口了,虞姝實在沒法逐客。

屋內悶熱,西花廳倒還是有徐徐微風,虞姝就讓墨畫在花廳下面煮茶。

虞姝落座之際,纖細的身子一僵,差點尖叫出聲,知書眼尖反應快,以最快的速度給她在石杌下面墊了一只薄薄的墊子。

蕭才人與柳才人見狀,不由得狐疑對視一眼。

這虞美人昨夜侍寢,後臀為何會疼……?

虞姝也顧不得體面了,先讓自己舒坦下來再說,至於蕭才人與柳才人的打量,她也不當回事,好像除卻在帝王面前,她都不會嬌羞。

剛煮沸的茉莉花,幽香四溢,花廳下很快飄散浮香,四周擺放著蔥綠盆景,另有清泉潺潺,這座朝陽閣的確是頂好的住處。

蕭才人環視四周,露出艷羨之色,“美人姐姐有所不知,這座朝陽閣是先帝的寵妃所居呢。”

虞姝只是個美人,當然不能把自己比作寵妃,她只是淡淡笑過,“兩位小姐姐,我這裏的點心糕點一般,你二位可莫要嫌棄。”

柳才人擺擺手,“哪裏的話,美人這裏的東西都是頂好的。”

一言至此,柳才人與蕭才人對視了一眼,這才道:“美人可知,虞貴嬪近來如何了?我怎聽聞,虞貴嬪已連續數夜夢魘,夜間路過翠碌軒的宮人時常能聽到她的吼叫聲呢。”

柳才人一副受驚嚇的表情。

蕭才人知道一些有關將軍府的後宅陰私,自是也知道虞家嫡庶姐妹不和,附和了一句,“還是美人姐姐心地善良,這人呐,就是不能做太多惡事,會遭報應的。”

虞姝輕噙了一小口花茶,只是笑了笑。

看來,蕭才人和柳才人今日是特意來“投誠”的。

虞貴嬪大抵是爬不起來了。

她們是想拉攏自己,畢竟她正得聖寵,與她走近了,或許還能碰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皇上。

虞姝打了個哈欠,一雙桃花眼瀲灩波光,眼底濕漉漉的,像靡荼小鹿,疲態之中透著些許嬌態,“兩位小姐姐,我有些乏了,不如咱們改日再聚吧。”

虞貴嬪那一胎如今正在生死關頭,但無論如何都是龍嗣,她可不想摻和一腳。

蕭才人與柳才人只能暫時作罷,她二人起身離開時,林深正好過來,他身後帶著一眾宮奴,宮奴手中端著托盤,上面擺放著金絲軟煙羅、煙羅紫輕綃、金羅蹙鸞、累珠疊紗,樣樣都是頂好的料子。

無疑,這些都是皇上的賞賜。

蕭才人與柳才人結伴走在路上,她二人在閨中做姑娘時並不和睦,但後來入了東宮,又成了後宮嬪妃,位份一直齊平,也都不受寵,久而久之,不知從哪兒養出來的“姐妹情深”。

柳才人頻頻回頭張望,艷羨之人難遮難掩,“你說,這虞美人還能得寵多久?總不能壓過淑妃吧?”

人人都以為,淑妃是獨一份的存在,是皇上的心頭白月光,是不可取代的朱砂痣。

可淑妃得寵那會兒,也沒這股勁頭。

蕭才人很怕封衡,她雖然想得寵,可同時也懼於帝王的威壓,帝王那樣的男子,尋常勾引人的手段根本派不上用場,她很納悶,虞姝究竟是如何得寵。

蕭才人神色一變,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語氣倏然冷了下來,“皇後都得給淑妃面子,她一個虞美人,豈能與淑妃娘娘相比較?”

一言至此,蕭才人眸光掠過一絲異色,回過身對自己的貼身宮婢,道:“阿巧,你不是與鳳藻宮的曉雲有幾分交情麽?這會子便去尋她嘮嘮嗑,在她面前提及皇上對虞美人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