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6/9頁)

沈卿言,“……”

能讓皇上一口一大勺的冰碗,絕對是一碗有故事的冰碗。

他能嘗嘗麽?

沈卿言輕咳了一聲,他不久之前才入宮,身上真真燥熱。

封衡只淡淡擡眸,“來人,給沈大人續茶。”

沈卿言,“……”

皇上可還記得,當年一起在北地啃一根玉米棒的沈郎了?

如今一份冰碗都不能割愛了麽?

苟富貴,勿相忘啊!

林深笑著續上涼茶,“沈大人,請用茶。”

沈卿言已被賜座,他是坐著的,但矮了龍椅太多,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能看見封衡微微揚起的唇,還有輕挑的劍眉。

簡直沒眼瞧!

沈卿言沒給封衡安心吃冰碗的機會,神色肅重道:“皇上,京都有那個人的消息了,但不知真假。過幾日就是蕭太妃的生辰,辰王府會大辦酒席,屆時不知那人會不會出現。另外,那人派人暗中聯絡了張相,張相這幾年一直不滿皇上攏權,不知他會不會與那人聯手?”

封衡吃冰碗的動作果然一滯,但並未停止,依舊一口一勺,直到冰碗即將見底。

男人擡眸時,墨色眸底深幽,看似平靜,實則一片刀光劍影。

禦書房陷入片刻的安靜。

沈卿言等待著帝王指示時,封衡下令,“來人,研磨備聖旨,朕要給辰王與張二姑娘賜婚。”

沈卿言一愣,緊鎖眉頭,“可是皇上!如此一來,辰王就成了張相女婿了,屆時張相萬一……”

一言至此,沈卿言硬生生卡主了。

不對!

皇上並不擔心張相會反。

反而是擔心張相一直在暗地裏行動,不方便直接鏟除。

當初皇上奪嫡之時九死一生,張相將其長女塞入東宮,才沒有拉下封衡。但張貴妃一直不得寵,空有位份,更無子嗣。

張貴妃已逐漸成了張相的棄子。

可若是辰王成了張相女婿,那張二姑娘再生個一兒半女,屆時難保蟄伏這麽多年的張家沒有其他心思。

一旦張家露出狐狸尾巴,別說是張相了,就連那人與辰王也逃不了。

皇上真絕啊。

沈卿言豁然明了,“皇上,此舉會不會冒險了些?”

封衡眸光幽冷,淡淡啟齒,“你怕了?”

沈卿言一噎。

他曾經是封衡侍讀,與封衡同去北地,可謂是歷經磨難,沈卿言震驚於自己活到了今日。每次冒險,封衡都是一句話,“你怕了?”

沈卿言自詡是個錚錚漢子,幼時怕過,但也咬牙挺過來了。

而今,皇上要鏟內賊,他自是沒有害怕的道理,起身抱拳,鄭重道:“皇上,臣定會肝腦塗地,為保皇上大業,臣必當……”

封衡擡手,制止了沈卿言的激情言辭,語氣清冷,“行了,朕已知曉。”

沈卿言,“……”

皇上對他,是愈發沒有耐心了。

*

黃昏已至,落日余暉傾灑在碧葉連天的禦花園荷塘之上,晚風醺熱,吹得人心浮躁。

除卻還在“靜養”之中的虞貴嬪,後宮八位嬪妃都到齊了。

這可是皇上頭一次破天荒的召集了所有人一塊賞荷。

皇後坐在上首的位置,倒還算鎮定,至少面上看不出任何焦灼之色。

但淑妃、陸嬪幾人卻是心急如焚。

皇上再不來,臉上的妝都要化了。

封衡是在半個時辰之前命人知會了各宮,嬪妃們自是不敢怠慢,匆忙上妝過後就來了禦花園。

這大熱天的,虞姝本就不喜用妝,今日更是沒有在臉上塗抹,但饒是如此,依舊覺得甚是黏膩,仿佛即便什麽都不做,沒一會兒功夫就會汗涔涔。

時下貴圈盛行低領束腰裝,在三伏天,沒人願意裹住脖頸,眾嬪妃清一色的低領束腰裝,如此就很輕易比較出身段了。

虞姝膚色白皙,宛若凝脂,面頰微熱,以至於粉面桃腮,嫩得能夠掐出水來,纖長脖頸之下是一片雪膩肌膚,胸脯傲然,再往下更是弧度驚人的腰肢。

她端坐在宮人搬來的圈椅上,一手持著一把半透明刺木香菊輕羅菱扇,向皇後、張貴妃、淑妃、陸嬪四位比她品階高的嬪妃行禮過後,她就一直安安靜靜坐著。

時不時能感覺到有人投過來的目光,虞姝皆沒有給予眼神對視。

她對前朝之事了解不多,但總覺得在後宮不可拉幫結派。

淑妃看了一眼虞姝之後,又反反復復打量了幾眼,越看越是煩悶不堪。

皇上那般天神一般的男子,豈會中意虞姝這種狐狸精似的女子?!

徒有其表!

不過就是空皮囊!

淑妃的目光太過明顯,虞姝想不注意都難。

虞姝,“……”

淑妃娘娘犯不著這般“瞪”著她吧?

虞姝輕嘆氣。

淑妃的性子,是明顯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

大抵是想弄死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