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第4/6頁)

“啊——有、有……”

反賊被當場封喉,封衡沒有拔劍,楚香看得真切,就只見那守城叛賊的脖頸上/插/入了一片枯葉。

叛賊倒地之時,雙眼還睜著的。

楚香吞咽了兩下,她會武功,已經催動內力烘幹了衣裳,可還是驚到一身冷汗,不自覺的往沈卿言身側挪一挪。

這邊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守城叛軍們的注意。

“快!人在那邊!一個不要放過!殺無赦!”

與此同時,正滿城搜羅封衡的兵馬也趕了過來,這下是免不了一場廝殺了。

封衡心情不悅,他淌水之前,他特意將懷中情書用了油紙包裹好,尚未打開檢查是否損壞,沒人在水裏泡了這樣久還能有什麽好心情。

十三和沈卿言看向封衡,正要詢問下一步,就見赤霄出鞘,低鳴劃破長空,這聲音十分瘆人,仿佛這把劍之上凝聚了無數亡魂。

將帝王拔劍,眾人也紛紛進入備戰狀態。

封衡胸口窩著一團火,愈燒愈旺,正愁無處可發泄,赤霄所到之處,低鳴聲不絕。

火把光搖曳錯亂,光線十分不明,眾人卻可見赤霄寒光淩淩。

一番殺戮過後,突然而至的安靜,讓四周頓時陷入一種地獄般的死寂。

封衡背對著所有人,他半垂首,一動也不動,從背影去看,如山脊一般的身段,有股說不出來的孤寂。

十三對沈卿言使了個眼色。

其實,封衡的確是個瘋子,他十三歲那年,北地遭受蠻夷鐵騎重創,那場慘烈敗仗過後,封衡從山上采藥歸來,看見掛在一排樺木上的婦孺老幼,那些人身上不著寸縷,處處是傷,血一直往下滴,染紅了樺木根。

彼時的封衡還未掌權,帶著幾個心腹,半夜潛入敵營,那夜殺紅了眼,他提著敵軍將領的頭顱,渾身是血的回到了我軍陣營,眼底赤紅如血。

沈卿言至今還記得,封衡下河清洗身子時,那一片的水域皆染紅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鎮守北地的鎮北侯對他刮目相看。

可自那次,封衡一旦見血,就很容易走火入魔。

沈卿言是除卻虞姝之外,與封衡關系最為親近之人。

他走上前,本想從背後再度抱住封衡,探頭一瞧,就發現封衡正死死盯著手裏的紙張,而那紙張分明破損,上面墨漬暈染,瞧不出幾個清晰的字了。

“皇、皇上?咱們該離開了,不然一會又會有追兵上來。”沈卿言小心翼翼提醒。

封衡愣著不動,只盯著手上的破損紙張,“他們毀了朕的情書。”

帝王悶悶道,嗓音格外陰沉低啞。

沈卿言一愣,原以為是多麽重要的情報信息,竟只是情書呀?

沈卿言立刻道:“我再給皇上寫幾封便是!”

不就是情書嘛。

他信手拈來呀!

多大點的事!

封衡回過神,薄涼的唇猛的一抽,破損書信也當做寶貝疙瘩似的,重新放入了懷中。

“走,出城。”封衡淡淡啟齒。

眾人劫了戰馬,城門大開,朝著夜色蒼茫之中疾馳而去。

*

當夜,封奕奕驚夢醒。

他驚坐起,渾身冷汗涔涔,又夢見了三年前,他帶兵殺入皇宮大殿,親手砍下了先帝的頭顱。

就在他以為自己贏定了,萬般風華之時,封衡手持長劍抵在了他的脖頸上,逼著他一步步退出皇宮,靠爬狗洞才逃離了出去。

三年前令他覺得乃是奇恥大辱的狗洞,竟成了夢中的救贖。

大殿昏暗,燈火已滅,茜窗泄入的銀月冷光,給人森森冷冷之感。夜風蕭瑟,疏影落在墻上,宛若魑魅魍魎。

“來人!快來人!”

封奕奕高聲喝道。

他的墨發烏黑油亮,晚上入睡之前會解開發髻,免得傷了發。

這個時候,他下了榻,長發及腰,身上的袍子也隨著他的走動掀開一抹湧動的弧度。

不多時,一行人跟著封奕奕來到了皇宮西面的宮墻處,燈籠光線熹微,封奕奕指著那處不久之前才封起來的狗洞,當場下令,“給本王砸開!”

還是敞開著,才叫人心安。

封氏皇族的男子就沒一個是正常人。

先帝如此,封衡如此,所以,無論封奕奕發什麽瘋,也無人會質疑。

親眼目睹著狗洞再一次打開,封奕奕這才心安的回去繼續睡覺。

然而,不久之前,宮外有人送了急報入宮,就在封奕奕剛躺下時,心腹立侍疾步而來,“王爺!出大事了!”

封奕奕一手捂著胸口,差一點就暴跳如雷。

他最煩有人擾了他的清夢!

夜間睡不好,會影響臉色的!

封奕奕坐在榻上,雙足踩著腳踏,一雙含情桃花眼此時怒意騰騰,“說!究竟何事?!若非十萬火急的大事,本王砍了你的腦袋!”

那立侍噗通跪地,冷汗泠泠,雙肩輕顫,“王爺,皇上他出城了!咱們守在城門的兵馬……全軍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