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5/6頁)

封衡面色一沉,以為是虞姝故意拒絕。

可下一刻,他又看見美人臉上逐漸漾出了胭脂色,又見她如蝶羽般的睫毛不停的扇了扇,封衡一下就頓悟了。

昭昭,這是羞澀。

封衡甚是理解。

畢竟,昭昭不是尋常女子,也與任何女子不同。

他和她之間,不再是單純的帝王與嬪妃之間的關系。

封衡堅信,他們之間已經有情了。

虞姝這般矜持靦腆,不正是動情之後才會展露出來的點點滴滴麽?

封衡自詡無所不知,總能輕易看穿一切。

他輕笑一聲,“昭昭,你先用飯,朕去看看三弟。”給她一些適應的時間也是好的,再者,這個節骨眼下,封衡也不想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引火自焚的事還是少做為妙。

封衡大步離開,背影頎秀偉岸,虞姝深呼吸,一手輕拍胸口,胸腔內的心臟狂跳不止,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一與封衡對視上,就忍不住心悸。

十五走上前給她續羊乳,笑道:“娘娘怎的還臉紅了?皇上說娘娘和龍嗣才是最為重要的呢。”

虞姝也只是笑笑。

她打小就知道男子的嘴,能編織出世間最荒唐的謊言,可女子們卻還是前仆後繼的交付真心。

她雖是心裏門兒清,可皇上方才說出那話時,她還是忍不住動了心思。

不知不覺,虞姝的臉上愈發滾燙。

真是臊死人了!

都是快要當娘的人,怎還會因為男子的一句話就面紅耳赤、心跳如鹿?

要不得呀。

*

封衡很關切辰王的身子,以至於晚上的湯藥,還是他親自抓藥,自是少不了一大把黃蓮。

等到藥煎好,封衡履行對虞姝的承諾,去接她過來,一起探望辰王。

暮色四合,廊下燈籠搖曳,光線迷離。

這種庭院比不得京都的世家高門,但勝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很是溫馨。

虞姝步子很緩,封衡為了她,特意放慢腳步。

虞姝的頭頂只能挨到封衡的肩,其實,她在女子當中已經算是高挑的了。封衡身上的銀狐皮的鶴氅敞開,將她納入氅下,他十分喜歡這種將對方籠在臂彎的姿態。

“昭昭,這陣子流落在宮外,你辛苦了。”

虞姝清了清嗓門,不知為何,又開始覺得面紅耳赤,身上還發燙,“皇上,嬪妾無事的。”

封衡看著兩人交織在一塊的人影,心情模樣好轉,就像是年少時,每次抱著他最喜歡的長耳兔,一日陰郁便能消失殆盡。

原來,人真的要有心愛之物,方能紓解世間大半陰霾與痛楚。

虞姝沒有看見的地方,封衡眸光前所未有的溫和,“昭昭,在宮外,你與朕就是尋常夫妻,喊朕子炎即可。”

虞姝當然知道,封衡的字,是子炎。

後宮皆知。

但無人敢喊出來。

她猛然擡頭望去,男人的臉背著光,瞧不出眼底的具體神色,只能看清他面上的輪廓俊美立挺,像大儒筆下水墨畫裏的人物。

明明是渾身暴戾的羅刹,此刻,卻是溫潤得令人暈眩。

“夫妻……”虞姝茫然的重復了這兩個字。

她只是個修儀,哪裏敢與帝王稱作夫妻。

宮裏頭還有一位趙氏的皇後娘娘呢。

封衡卻強調,“是夫妻。”

兩人正在廊下走著,辰王很不合時宜的從屋中走了出來。他墨發披散,僅用了一根玉扣固定在身後,披著一件狐裘鬥篷,他雙手攏著衣襟,臉上毫無血色,白皙的面容有股子讀書人的羸弱之感。

看見封衡和虞姝相擁走來的畫面,辰王瞳孔一縮,隨即就猛咳了起來,“咳咳咳……”

封衡眉目一冷,未及虞姝關切出聲,封衡先一步搶言,“三弟,你怎麽出來了?速速進屋,染了風寒可就糟了。”

辰王正等著虞姝關切,不成想,被封衡搶了先。

封衡此言一出,虞姝就不便繼續畫蛇添足。

辰王轉身入屋,隨後,封衡和虞姝也進了屋子。

屋內還有兩名侍奉辰王的隨從。

接收到辰王的目光暗示,兩位侍從垂首退下。

十五端著熬好的湯藥過來,屋內瞬間就開始彌漫著一股苦澀之味,單是聞到這股氣味,也能知曉湯藥甚苦。

封衡笑著勸說,“三弟,你先趁熱把藥喝了。可需要朕喂你?”

言下之意,不喝也得喝。

辰王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對於封衡的惡趣味,他可以忍下去。

無非只是苦了些,像他這樣的人看似從小錦衣玉食,可心中煩悶苦澀又何曾少過?

虞姝更是眼神殷切的看著他。

辰王不喝都不行了。

他端起湯碗,看向封衡,儒雅一笑,“皇兄,你待臣弟當真極好,臣弟突然想起幼時一樁事,當年蕭美人有孕,皇兄無意沖撞了她,那蕭美人仗著得寵,囂張跋扈,竟敢對皇兄下手,虧得皇兄先一步將她推入荷花塘,淹死了她。那樁事,還是臣弟給皇上打掩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