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40

“哥, 劉姨她不會有事吧?”

外邊的雨還在細細密密的下著,陳辰此時提了他穿臟的雨靴到了屋外,然後借著放在房檐下的破罐子裏頭積下的雨水刷雨靴外的泥巴。

陳北就蹲在邊上, 一會兒擔心的看看小廳,一會兒又低聲問著話。

陳辰刷鞋的動作不停, “再怎麽說都是自己的親兒子, 發生了這樣的事怎麽可能會不難過。”

陳北氣的不行,“爸和劉姨結婚的時候看到他們還覺得人模狗樣的, 哪兒知道竟然是這樣。”

陳辰心下一嘆, 誰說不是呢。

就在半個小時前, 徹底心冷的劉冬雪跟周平順張桂花撕破了臉,原先還念著外頭飄著細雨,所以打算留他們在家裏吃個晚飯, 結果兩人吃相太難看,劉冬雪被周平順刺著心,不僅說出了“以後不必再走她這一門親戚、當她死了”的話, 更是直接的把兩人給趕了出去。

如今陳家明擺著日子好過了,所以張桂花厚著臉皮上門來拜年, 不樂意斷了這門親戚, 還想再解釋,可是周平順就周平安問題上跟劉冬雪說不攏, 結果就導致一向在陳家好脾氣的劉冬雪直接動了手,差點就拿著掃帚把兩人往外趕。

沒趕成還是因為小廳的門開著,陳建業、陳辰和陳北他們都在往這邊看,張桂花和周平順即便臉皮再厚, 被幾雙眼睛這麽盯著也丟不起那個人,只得草草說了幾句話就自覺出去。

劉冬雪當時氣的狠了, 恨不得直接叫他們淋著雨回去,連一個遮雨的工具都沒給。

最後還是陳建業看不過去,給他們拿了蓑衣鬥笠。

主要是周元一直在哭,嗚嗚咽咽的嗓音不大,一聽就是哭久了累外加身子骨弱,所以連哭聲都不響亮。

大人再有些不是,但小孩子總是無辜的,何況周元身體不健康他自己也遭罪,不然不會不舒服的一直哭。

劉冬雪到底不是鐵石心腸,沒有喪心病狂把蓑衣鬥笠再拿回來不讓他們穿戴,只不過這樣一來張桂花幾次瞟過去雨傘和雨靴是不可能的了。

待那一家三口冒雨回去之後,劉冬雪就一直坐在小廳裏頭出神,雖然不哭也不鬧,但大家都明白她這是被傷著心了,只是在問的時候她回答說“沒事”,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陳辰還是單獨把周平安叫到裏屋詢問、又問了陳建業一些事情才弄清楚了這裏頭的隱情。

周家本就不富裕,加上自打周平安的父親死後就一直是劉冬雪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那些年大家都過得苦,劉冬雪一個女人帶倆娃的艱難可想而知,何況還要送孩子讀書,那日子過得就更艱難。

後來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周平順娶妻生子,可誰知周元一直身子骨弱,經常要去打針開藥,加上那時候計劃生育查的嚴,張桂花做了結紮手術,從此就注定周平順只能有這麽一個孩子,加上身體不好,那自然就更得當眼珠子疼。

原先張桂花只是有些小算計小精明,這本也沒有那麽嚴重,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不下去,加上孩子的壓力落到頭上,張桂花在家裏難免要計較更多。

這其中最大的一項就是錢。

周元打針吃藥要錢,周平安讀書也要錢。

錢的壓力幾乎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漸漸的,人心也就變了。

張桂花就不用說了,一直計較的多,劉冬雪原先也忍讓著,可忍來忍去忍到頭得到的是變本加厲。

——張桂花和周平順叫周平安輟學不讀了,因為家裏出不起報名學費。

其實這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周家的生活條件就一直沒好過、從來也沒有吃飽過飯,周元病了之後更不必說,全家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那時候也咬牙堅持過來了,沒道理現在不行。

劉冬雪原本想的是地現在也分配屬於自己的了,日子肯定能比以前掙工分的時候強,咬咬牙把這一兩年堅持過去,家裏頭的地多種、種好,收賣個幾年的糧食肯定日子就能過起來。

可張桂花和周平順卻不這麽想,兩個年輕人被家庭的壓力壓的喘不過氣,他們肩膀扛不住,就想讓周平安不讀書了,然後幫著家裏下地幹活,覺得反正現在手裏有地了,就算不讀書也餓不死。

劉冬雪卻始終不肯松口,她說如果周平安讀書讀不得她肯定不送,但既然周平安考上了初中,那就一定要送。

雙方肉眼可見的談不攏。

就在這快要鬧翻天的時候,劉冬雪去下地碰上下大雨、泥坎地沒踩實摔了一跤骨頭錯位,最後碰上也是下地幹活的遭雨淋的陳建業,陳建業就好心把人送回了李家溝。

這本是一件救人的事,可偏偏寡婦門前是非多,事情傳著傳著就傳變味了,都說這寡婦光棍背後有一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兩人倒也是天生一對,說不定已經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