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蔡昭仰起頭,山間的日光刺的她眼睛發痛。

她能想象,少女時代的姑姑說這番話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朝陽果敢。

“可淩波卻不成,一次次沖擊經脈,清苦修習,要經受何等痛楚。”曾大樓黯然,“師母只有她一個,自小呵護疼愛,怎麽吃的了那份苦。有雪蓮丹在,沖脈時可少受些苦頭,是以淩波才有了那麽大的指望。那顆雪蓮丹是三師弟偶然所得,後獻給師父的。師父與師母商量後,原是打算給淩波的,誰知,誰知常寧師弟忽然來了……自是救命更要緊。”

“也不必過於可惜了。當年尹老宗主手上沒有大把的好丹藥麽,他一心期盼兩位女兒成才,最後兩位尹夫人練出來了麽?青蓮夫人還好,我未來的師母素蓮夫人嘛……呵呵。”

其實蔡平殊的原話是,尹青蓮已然只是三腳貓功夫了,尹素蓮只好算作翻了蓋的龜龜了。

修武本就是極辛苦的事,晨起暮練,寒暑不歇,全身經絡骨骼都要經受一遍遍磨礪沖擊,才能脫胎換骨,突破平凡之軀的限制。出身高貴且相貌美麗的女孩子往往吃不了這個苦,何況她們的父親早已為兩個女兒各自安排好了後路。

曾大樓眉頭一皺,隨機搖頭苦笑:“蔡女俠與師母始終不大和睦,這話她說說也就罷了,蔡師妹須得慎言,以後師母也是你的長輩了。”

蔡昭不理這話:“即使服用雪蓮丹在沖脈時能少受些苦,也未必能保管成功罷。雪蓮丹是療傷祛毒的聖品,拿來這麽用,若是沖脈不成,就白費好藥了。”

曾大樓嘆道:“成與不成,都不要緊。只盼著師父闔家和睦,就好了。”

兩人邊走邊閑聊,很快蔡昭就知道自己未來會有五個師兄一個師姐,她排行第七,至今已經見過一半了。

曾大樓是大師兄,是宗主戚雲柯少年時收來的小乞兒,根骨尋常,武藝平平,勝在為人熱絡厚道,辦事也周全公正,於是無形中成了青闕宗的大管事,日常管理庶務。

二師兄就是剛才那個對著戚淩波一臉舔相的清秀青年,名叫戴風馳,是故老宗主遠親之子。據說他尚在繈褓時,全家便喪於魔教前教主聶恒城之手,於是被故老宗主收養了來,之後再拜在戚雲柯門下,擅使七七四十九手流星追風劍,目前在江湖上已經小有名氣(就是很有名氣的意思)。

蔡昭表示久仰久仰但她從來沒有聽說過,曾大樓只有搖頭苦笑的份。

接下來是宋郁之。

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師門他都行三,不出意料的,眾弟子中他天分最高,武藝最強,長相最俊美,家境最富裕……親爹和親哥也最囂張。

“三師弟願意在萬水千山崖上過清苦日子,甚是難得,要知道,鳴翠峰廣天門豪富無匹,有道是堆金疊銀珍珠如山……”

“嗯,都看出來了。”蔡昭笑笑,“適才在風雲頂上就見識了廣天門的排場。更別說三師兄之母還是已故的青蓮夫人,我以後不會招惹他的。”

曾大樓連連苦笑。

人真是不經惦記,曾蔡兩人正說著,只見遠方飛馳而來一抹熟悉的身影——

“大師兄!大師兄。”

聲至人至,宋郁之飛縱而來,喊第一聲大師兄他還在七八丈以外,第二聲大師兄人已到跟前了。蔡昭暗贊一句‘好俊的輕功’。

“大師兄,蔡師妹。”宋郁之向兩人拱手,冠玉般的面龐上神情急切,“大師兄,淩波是不是又惹事了?!”

曾大樓為難,又不好當著蔡昭的面就賴掉戚淩波的所作所為。

宋郁之臉色鐵青:“大師兄別再護著她了,一而再再而三,我這就去告訴師父……”

“慢著!”曾大樓拉住宋郁之,“你著什麽急啊,有什麽事情不能慢慢說,這事有我呢,我會處置淩波的……”

“還不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宋郁之目光清冷,直直看向蔡昭,“蔡師妹,你適才是不是受他們欺侮了,打頭的是不是戚淩波,是不是!”

初來乍到,遊來是王八還是鱉都弄不清,天知道這些師兄妹之間有什麽情天恨海的糾葛,蔡昭才不會輕易涉足其中呢。

於是她搖搖頭,笑的春光明媚:“宋師兄可能誤會了,適才我與戚師姐只是打了個照面,師姐待我那是一分驚兩分喜三分親近四分熱絡還有五分的殷勤備至。一會兒要我趕緊去休息,切莫累著了;一會兒要教導我為人處世的規矩,真是一個如沐春風。雖然才短短一會兒功夫,但我受益匪淺,心裏已經將戚師姐當成親姐姐了。所謂一見如故,正當如是。”

曾大樓長大了嘴,不知是驚是喜。

宋郁之瞪視,一字一句道:“你說瞎話。”

“不信你問大師兄,我有沒有說瞎話。”

曾大樓愣愣的:“……沒,沒說謊,淩波的確叫蔡師妹去休息並說了一番道理……”語言真是一門神奇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