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4頁)

蒼穹子一愣,裘元峰霎時臉色煞白。

羅元容道:“當日,大師兄為了救三師兄,回身與瑤光老賊纏鬥在一處,彼時嶺南雙俠可並沒有死啊。他們雖受重傷,但見到大師兄與老賊搏命,依舊掙紮著撲向那老賊。”

嶺南派眾俠聽到此處,不禁熱淚盈眶。要知道嶺南雙俠本是他們這一輩最出類拔萃的兩兄弟,而他們正是殞命在鼎爐山上。

羅元容:“三師兄你最後回頭看的那一眼,恐怕不止是瑤光老賊抓向大師兄的心口吧?還有嶺南雙俠,他們自知臟腑破裂,難以活命,索性將生死拋至一邊——趁大師兄與老賊奮力搏殺之際,一個死死抱住老賊的雙腿,一個從背後纏住老賊上軀……”

眾人屏住呼吸,殿內一片窒息般的安靜,當日兇險至極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羅元容上前一步,怨毒的盯住:“裘元峰,我來問你,依當時的情形,你若肯回身相助,能不能將大師兄帶出來!”

裘元峰連連後腿,汗水滴滴落下。

“不錯,瑤光老賊的毒蟒鉆心爪的確兇狠無比。可那日他已經連使了兩回,難道還敢立刻再使第三回 麽!毒蟒鉆心爪耗費功力極大,老賊本已受了三師兄你的劍傷,再連使三回絕技,不死也得重傷!當時情形,只要再有一位高手加入激戰,瑤光老賊必生忌憚!”

“要是那樣的話,三師兄你就可以搶回大師兄了!可是你卻逃跑了,逃的無影無蹤,任由大師兄落入魔掌!”羅元容哽咽難言,“你這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大師兄竟毀在你這種人的手裏,枉費他多年來對眾師弟的愛護!”

裘元峰失魂落魄:“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有意害大師兄的,我是真的以為大師兄絕無生還之理,我才,我才逃走的……”

慌亂間,他看見周遭人群向自己投來的鄙夷神情,連蒼穹子都低頭不去看他。

羅元容步步進逼:“多年來,你一直裝的理直氣壯桀驁不馴的樣子自私自利,便是行事不妥,人家也只說你是真性情直腸子。只我知道,你其實精於算計,惜命如金!”

“師父一死,你就鼓動黨羽四處鼓噪,說二師兄不曾在鼎爐山yihua之戰中出力,說他坐享其成,無功無德。待師叔斷了雙足後,你又刻意逢迎,口口聲聲要拜到師叔門下,要為師叔心愛的弟子們報仇,師叔這才將大半功力傳給了你!”

宋時俊恍然大悟:“我說那年太初觀大比,他怎麽一舉擊敗了元敬兄弟,原來是承繼了蒼穹子道長的功力啊。”當時他正在客席旁觀,對結果疑惑不已,害的他原本準備好的風涼話都沒機會說出口。

羅元容逼到裘元峰面前,笑的殘忍又暢快:“不錯,諸位以為我們這位裘大俠是如何在短短數月中忽然功力大漲的?憑這廢物自己,一百年也追不上大師兄和二師兄,還不是靠做小伏低溜須拍馬,跟個奴才似的逢迎師叔!”

裘元峰冷汗涔涔的後退至祭案,眾人的目光或嘲弄或指責或鄙夷,猶如利刃般將他的皮毛剝去,露出血淋淋的醜陋軀殼,連太初觀弟子都躲避瘟疫般離他遠遠的。

蒼穹子哀嘆道:“夠了,元容,夠了!元峰再有過錯,再貪生怕死,回太初觀去,任你打罵責罰,甚至廢去掌門之位都行。你到底是太初觀的弟子,給本派留下臉面吧!”

法空上人也道:“羅施主,憾事已成,後人再是追悔莫及也無能為力了,羅施主還是多望著以後吧。若羅施主不嫌棄,不妨將武大俠交托給本寺,老衲托大一句,必然好好醫治武大俠,叫他,叫他以後的日子好過些……”

仁慈老僧也說不下去了,眾人看武元英這般慘狀,想到再醫治又能醫治成什麽樣呢。

靜遠師太也道:“若羅施主武大俠覺得長春寺不便,懸空庵雖小,也能容身。”她猜到羅元容不願離開武元英,然而一介女子到底不便住進寺廟裏去,還不如兩人都去懸空庵,反正武元英如今模樣也耽誤不了眾尼的名聲。

不過能叫鐵面無情的靜遠師太說出這種話來,也是不容易了。

聽到這些憐憫之言,羅元容再不能忍耐,撲倒在地痛哭。

淚光依依中,她再次想起那日清晨武元英俊朗豪邁的笑臉,他大笑著叫小師妹放心,說是去去就來。可這一去,他再未回來。

對正道群雄而言,武元英可能只是一位少年英雄,是相談甚歡的朋友,是鋤強扶弱的俠士,是閑談時的一聲嘆息,是偶爾念及的一道驚鴻,是歲月模糊中的惋惜回憶。

可對羅元容來說,武元英是她一生最熾烈的刻骨銘心,她百死千回也絕不肯放棄的心頭血,是她魂牽夢縈永生不忘的摯愛之人。

十幾年來,她眼睜睜看著武元英的痕跡被一一抹去,仿佛他從不曾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