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6/10頁)

薛有福冷冷一笑,並不答話。

慕清晏道:“我第三遍問你還不答,我就送你家十幾口老小先下去給你探探路……”

話未說完,遊觀月已讓人押著一群形容狼狽的婦孺走了過來,赫然便是薛有福提前送出去的家眷。只見明晃晃的尖刀之下,幾個稚齡孩童正在嚶嚶哭泣。

薛有福臉頰上的肉不住抖動,幾番忍耐後,艱難道:“大不了我們全家一起上路,也算闔家團圓。”

“好!夠硬氣。”慕清晏贊道,“把老夫人請上來。”

一名癡癡傻傻的老婦人被扶了上來,雖是頭發花白,眉目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秀麗。

慕清晏道:“你倒是孝順,知道伏牛寨已經被盯上了,就故意用妻妾孩子做幌子,明著將他們提前送走,暗中另派心腹將老母護送去別處。”

薛有福一見這老婦,眼珠都紅了,嘶聲叫道:“娘!”

慕清晏道:“薛大當家,我先告訴你三件事。第一,你許下諾言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你說與不說,都不會妨害到那個人。第二,他死的不明不白,至今不知遺骨在何處,你若肯好好回答我的問話,或許能讓他早日入土為安。第三,你娘為你吃了那麽多苦,你忍心叫她死於非命麽。”

薛有福忍耐不住,拼著命想沖出包圍去扶那老婦人,奈何被黑甲人死死攔住。

他心中艱難掙紮,半晌後頹然低頭,啞著嗓子道:“你不要為難我娘,我什麽都告訴你。”

慕清晏點點頭,一眾黑衣黑甲有次序的緩緩散開包圍。

三當家松了口氣,笑哈哈道:“哎呀這就對了嘛,神教大名,如雷貫耳,就是咱們這偏遠小破寨子也多少聽說了,卻沒想到兩家早有淵源…啊…!”

不等他說完,只見慕清晏左手揚起一記手刀隔空劈去,三當家的笑聲戛然而止。

短促的半聲慘叫後,他的半邊腦袋已然不見,半頭屍首愕然跪駱在地,爛泥般慢慢癱倒,綻裂的腦漿與鮮血冒著血腥氣息的熱氣。

冷月,寒夜,滿地的血汙與屍首,還有一個沒了半拉腦袋的殘屍。

除去本就安靜的黑甲人,眾匪一時間也噤若寒蟬,唯有幾名幼童被嚇的哀哀哭泣,忙被身邊的婦人捂住嘴巴。

薛有福咬牙道:“你不用給我下馬威,我知道你們神教的手段厲害。既然答應了,我自會老老實實答話,不會作假半個字!”

慕清晏低頭擰擰自己的手腕,“薛大當家是個明白人。”

眾匪被黑甲人依次押了下去,遊觀月也將那癡呆老婦以及其余婦孺送到屋內取暖,並清理出一間幽靜的屋子,供慕清晏問話。

薛有福被封了身上幾處大穴,壓坐到一把矮矮的木凳上,看向上座氣定神閑的慕清晏,“你……慕教主您,已經去過碎石村了?”

“去過了,荒蕪一片,草叢中還有幾處白骨。”慕清晏道,“是你和慕正揚的動的手吧。”

聽到這個名字,薛有福一陣悵然,“一晃十幾年了,我早猜正揚哥他出事了,不然,他不會這麽久都不來見我。”

燈火昏黃,灰灰淺淺的金色光影投在青年清俊的臉上,既熟悉又陌生,他頓覺恍惚,仿佛故人在世。

“慕教主想問什麽?”

“還沒想好,薛大當家不妨從頭說起,權當敘舊吧。”

碎石村是個十分閉塞冷僻的地方,土地貧瘠,水源稀少,全村統共十幾戶人家,靠著幾畝薄田與一座布滿野獸的荒山過活。

村裏有兩個極不受待見的孩童,大的叫喪門星,小一歲的那個叫狗雜種。

喪門星並不是本村的孩子,是某年一個路過的叫花子丟下的,村尾的郭三旺夫婦多年無子,索性撿來養著。誰知第二年郭三旺夫婦就自己生出了兒子,從此對喪門星非打即罵,苛刻非常。村裏的頑童也愛欺負他,常常一邊丟砸石頭,一面編歌謠來譏笑他。

偏偏喪門星性情倔強桀驁,不肯服軟半句,便是被打的滿頭血汙也不哭一聲。

喪門星一開始就是喪門星,但狗雜種並不一開始就是狗雜種。

起初,他叫做福寶。

福寶的父親是村中最能幹的獵手,捕蛇殺熊無所不能,靠著這份本事,家中過的頗是豐足。福寶的母親則是個柔弱善良的娟秀女子,常常接濟村中的老弱貧苦。

寒冬臘月,滴水成冰的天氣,她看見才三四歲的喪門星被郭氏夫婦推搡出去打水,心疼的把孩子捂在懷中,給他熬湯煮粥,之後也是時常照看。

福寶幸福豐足的童年結束在八歲那年,父親上山打獵時摔死了,家境一落千丈。

本來,福寶的母親薛娘子還能靠著給村裏人漿洗縫補勉強度日,誰知禽獸不如的村長父子借口讓福寶母親上門繡花,趁機侮辱了她,事後還得意洋洋的滿村宣揚,說是福寶母親為了錢勾引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