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條彈幕(第4/5頁)
他大抵是真的懶,連說辭都一模一樣,不曾換句新鮮的。
顧休休語氣客套:“勞煩夏嬤嬤跑了一趟,小女稍作梳洗便去永安殿。”
夏嬤嬤應了一聲,也沒有強求津渡,只是又誇贊了一番獻舞的女郎們,見津渡絲毫提不起興趣的樣子,便告辭離開了。
待夏嬤嬤走得遠了,顧休休支開了朱玉和秋水,用著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一番津渡:“我問你,待我成婚後,你要帶阿姐去哪裏?”
津渡放下手中的樂譜,不假思索道:“花兒若是想要做苗疆的王妃,我便帶花兒回苗疆去。若是花兒不喜拘束,我便假死脫了這苗疆王子的身份,帶花兒去遊歷各國,隱居山林,過她想過的生活。”
平心而論,顧休休是真的不喜歡津渡,卻也是真的討厭不起來他。
他說,要帶阿姐過她想過的生活。
只這一句,已是快要讓顧休休掉下了眼淚。
顧月從一出生起,命運便被既定下來。她是永安侯的嫡長女,享著平民子女不曾有的榮華富貴,卻也要承受這身份地位帶給她的身不由己和束縛。
她沒有資格愛別人,更沒有資格做自己,像是待宰的牛羊,及笄過後就被送到了宮裏。
北魏的宸妃娘娘,乍一聽是光鮮亮麗,可嬪妃是什麽,嬪妃就是妾。
顧月甚至連一條母親親手繡的紅蓋頭都沒有,因為她用不上,那是只有嫁為正妻才有的待遇。
昨日看到重傷的顧月時,顧休休甚至有了想要殺死津渡的心,她不明白,既然津渡愛顧月,又怎麽忍心傷害顧月。
可從昨天到今天,短短兩日時間,津渡頻繁出入永樂殿,哪怕被她無視,哪怕受她白眼,又或是被她罵上幾句,津渡都毫不在意,還是不間斷守在顧月身邊。
而這期間,皇帝一次都沒有來過,只是象征性地叫太監送了些名貴的藥材來,以示安撫。
到今日顧休休給顧月換藥時,驚奇地發現,那些看起來滲人的傷口竟然結痂了——原本五、六道皮開肉綻的刀傷,都變成了絨細的傷口,就像是被紙邊劃出的細口子,儼然有將要愈合的樣子。
津渡沒有騙她,顧月傷的不重,都是些皮外傷,但他不知用了什麽蠱術,讓那傷口看起來血肉模糊又滲人,還一直陷入昏迷,沒有醒來過。
雖然顧休休還是有些惱怒,卻沒再像是昨日一般歇斯底裏了——原文中貞貴妃對顧月的陷害,因她發生了改變,要是顧月想要死遁,便必須重新找尋一個理由。
顯然拋去情感之外,不可否認,顧月此次受傷是個好機會。
正巧趕上四皇子勾結虎頭山山匪劫持士族女郎們,又湊巧太後誕辰將近,各國使臣前來祝壽,皇帝忙得腳不沾地。
顧月就算重傷離世了,他也沒空去懷疑什麽,大抵會直接讓人按照規矩厚葬顧月,並且還會因為此事在明面上虧欠了顧家。
但顧月是顧休休的阿姐,她沒辦法做到完全理性的思考,並保持理智和清醒。
顧休休問道:“若是阿姐跟你走了,不管是回苗疆,還是歸隱山林,你會迎娶阿姐為妻嗎?”
津渡聽見這個問題,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然呢?花兒當然是我的妻。”
顧休休又問:“若阿姐不能生養,你可會納妾或纂養外室?”
見她神色認真,津渡斂住笑意,正色道:“不論花兒生養與否,津渡此生絕不納妾,絕無外室。若有二心,生前斷子絕孫,永無寧日,死後屍骨無存,不入輪回。”
古人一向敬畏天地,看重誓言,更何況是這樣的毒誓。
顧休休看了津渡半晌,輕聲道:“我姑且信你。若你做不到你方才所言,負了阿姐,不管你帶阿姐走到何處,我必定會叫你的誓言應驗,不會輕饒了你。”
說罷,她便進屋換了身衣裙,正準備隨著朱玉和秋水去永安殿,卻發現永樂殿外候著一擡步攆。
那步攆都是宮中地位高的妃子和皇後等人,才有資格坐的。顧休休正疑惑著,便聽秋水小聲道:“大抵是太子殿下給女郎備的。”
她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腳。
赤足奔跑被紮傷的雙腳雖然還沒好,但走路時,那疼痛尚可以隱忍。
倒是沒想到,元容忙著大婚的事,卻還能分心,連這點小細節都思慮到了。
有朱玉和秋水在一旁看著,顧休休揚了一下唇,又很快壓了下去,輕咳了兩下,緩緩坐上了步攆。
到了永安殿,皇後應是剛剛才練過劍,身著束腰裙,額間滲著薄薄的細汗,發絲被汗水打濕,黏在臉頰邊,面上透著微微的紅潤,說話都底氣十足:“小顧,你可算來了!”
雖然已是四十歲的年齡,她卻完全不像是這個年齡的婦人,渾身都充滿幹勁似的,性子直率略顯嬌憨,雙眸炯炯有光,眉目間仍留存著少女的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