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條彈幕(第4/5頁)

古語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倘若他身死後,單憑顧懷瑾,又或是顧家,想要在西燕君主手底下護住顧休休,這並不是一件易事。

更何況,元容實在太了解西燕君主了。

即便嘴上說著全憑他的想法,去或不去都可以,但如果他不去,西燕君主最後也會想法設法逼他去。

到那時,又何止是顧休休會受傷。

顧家,王家,乃至劉廷尉,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可能遭到西燕君主的報復。

自從遇見過西燕君主後,元容又何曾有過選擇。既然他必定會死,那死在北魏和西燕,又有什麽不同?

但顧休休不一樣。

理智告訴他,她年紀還小,待他與西燕君主同歸於盡後,她可以另擇一門婚事。

倘若她不想再嫁,帶著他留下的遺產,那些商鋪地契,也足以保全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可拋卻理智過後,元容又忍不住想——

上天在他生不如死的時候,偏不讓他死。又在他生出牽掛與惦念後,讓他舍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坦然赴死。

他怎麽舍得她。怎麽敢去想,在他離開後,她愛上別的男人,與那人親吻,與那人訴說愛意,被那人擁入懷中,夜夜同寢,死後共穴。

而他,從孤零零的一個人,變成孤零零的一座墳。

心如刀絞的滋味,大抵不過如此。

直到剛剛,元容聽到她說——我喜歡你。

便是在那一瞬,逃避了七年,猶如行屍走肉般苟活於世的元容,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失去的膽量,失去的勇氣,失去的力量,都在這一刻尋找了回來。

顧休休喜歡他,她的心裏有他。

有她這一句話就夠了。

只是,顧休休不可以跟他去西燕。

所以,他騙了她。

元容告訴她,他不去了。但,待到啟程那日,他便會用酒灌醉她,等她醒來時,他大概已經出了北魏。

明日回門,他就會將此事與永安侯夫婦和顧懷瑾坦白,懇求他們攔住她,不要讓她離開洛陽城。

元容會殺了西燕君主,而後活著回來見她。

他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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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顧休休便與元容坐著馬車回了顧家。

顧休休自從將喜歡說出口後,便像是變了個人,與他寸步不離,不論是盥洗還是進食,又或是更衣,她都貼在一旁,捧著下巴看他。

在馬車裏黏了他一路還不算,進了顧家的門,也是與他形影不離,一手挎在他的手臂間,恨不得貼他身上去。

仿佛生怕元容將她丟下似的。

一整天下來,看得顧懷瑾止不住起雞皮疙瘩,對著顧休休道:“我可記得你之前大言不慚,說什麽男人只會影響你吃飯的速度。”

顧休休臉色一黑:“我沒說過。”

顧懷瑾挑眉:“那相信男人倒黴一輩子呢?”

顧休休咬牙切齒道:“不是我說的。”

顧懷瑾拿起筷子挑起一根土豆絲,悠哉悠哉道:“哦?那‘我已經水泥封心了,詭計多端的臭男人’這句話,也都是不是你說的了?”

“不是!”她伸在飯桌下的腳,狠狠向前一踢,卻被顧懷瑾輕松躲了過去。

見元容擡手用骨節分明的食指輕叩著下頜,側著臉,笑吟吟看著她,她臉色一紅,只得跟永安侯夫人告狀了:“娘,你看他!”

她幾年前確實在顧月面前大放過厥詞,說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嫁人,誰知道這話怎麽傳進了顧懷瑾的耳朵裏——定是顧懷瑾又蹲墻角偷聽了!

永安侯夫人瞪了一眼顧懷瑾:“食不言寢不語,你老說你妹妹做什麽?你看看你現在多大歲數了,連個心上人都沒有,只能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顧懷瑾被平白教訓了一頓,他拿著筷子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道:“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娘,你也太不了解你兒子了吧?我這叫寧缺毋濫,就跟長卿一樣潔身自好,哪像四皇子府裏鶯鶯燕燕都是侍妾……”說話說到一半,顧懷瑾一擡首,卻正好對上從屋外走進來的顧佳茴。

他張了張嘴,有些尷尬地合上了。

永安侯夫人也看到了顧佳茴,她招呼道:“佳茴,來得正好,坐下一起吃吧。”

老夫人昨日知道一房父子被追封了謚號,激動地哭了半宿,清晨才睡去,如今已是傍晚了,還未醒過來。

而顧佳茴向來不會與他們一同進膳,都是在各自的小院子裏用膳。沒想到顧佳茴會在他們用晚膳的時候來,氣氛難免一時有些凝固。

顧佳茴卻沒有走過去,只是朝著一桌子的人福了福身子:“我今日是來向諸位辭別的,四皇子讓人來接我,轎子就停在門外,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過會兒便去四皇子府了。”

她神色不見喜意,嗓音也很是平緩:“這年,多謝大伯父大伯母的照料。我聽說一哥哥房裏有我父親的畫像,我想拿走讓人臨摹一幅,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