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恃寵而驕(第2/3頁)

“吃人這殘忍的勾當,太後自然不會幹。可她是朕心頭的至寶,就算太後您不吃了她,只陰陽怪氣她兩句,叫她心頭難受,朕也是萬萬忍不了的。”

薛太後挑眉“喲”了聲,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稀奇事,正想譏諷一句:“‘情’這一字果然厲害,連陛下這麽個眼中無養恩的白眼狼,都能把‘寶’啊,‘忍不了’的字眼兒掛在嘴邊。”

劉善便捧著一個漆盤,頷首鶴步上前。

漆盤上蓋著紅布,瞧不見裏頭裝的是什麽,只依稀能辨認出,是一根長條狀的物件。

物件周圍綢布顏色明顯要深一些,清風穿堂過,隱隱泛著血腥氣。

薛太後心底生出不祥的預感,啟唇正要問:“這是什麽?”

劉善便揭了紅布,露出一截手指。

人的。

指頭應是剛被切下,切口處還滲著血。

指甲蓋上還染著鮮艷的丹蔻,被斬斷前應是還掙紮過,原本圓潤飽滿的甲蓋豁了一小道口子。

是薛太後平日最寵幸的宮人,綠萼的手指。

適才用晚膳的時候,薛太後還曾誇贊過她指甲上丹蔻的顏色,可不過幾個時辰,就成了……

薛太後登時驚圓了眼。

周圍的宮人內侍也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兒,有幾個年紀輕的,都忍不住捂著嘴幹嘔起來。

“你、你、你竟敢……”

薛太後抖著指頭,從玫瑰文椅上站起,可因著雙腿克制不住的顫抖,她還沒往前走兩步,人就又一猛子栽回椅子上。

“聽說這張帖子,就是她慫恿太後,給慕姑娘下的?朕不能把太後怎麽樣,就只能尋尋她的晦氣。”

衛長庚轉著指間的白玉扳指,寒聲道:

“太後放心,而今朕雖然已經跟您的哥哥撕破臉,但您怎麽說也是朕名義上的養母。倘若您能識時務一些,該給您的體面,朕還是會給的。可您若還是這般蹬鼻子上臉,又是擅自給朕操辦什麽選秀,又是去尋她麻煩的,可就別怪朕翻臉不認人。”

邊說,衛長庚邊將漆盤往薛太後身上摔。

流著血的斷指在空中飛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薛太後腿上。

薛太後嚇得失聲尖叫,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抖著裙子,跳著腳,把斷指從自個兒身上甩出去。

一不小心,她腳底打滑,斷指還沒丟開,人就先結結實實摔在玉石磚地上,疼得她“嘶嘶”直抽氣兒。

右手好巧不巧,正壓在那截斷指上,染了她滿手鮮血。

“啊——”

薛太後尖叫一聲,臉色更加蒼白如紙,也顧不上什麽尊貴不尊貴,四腳趴地,就開始拼命往遠處爬。

沒走兩步,她頭頂便罩落一片黑影。

衛長庚居高臨下地睥睨她,像在看一只螻蟻。

聲線仿佛拭過雪的刀鋒,刮過耳畔,六月天裏依舊砭人肌骨:“太後可千萬要好自為之,這次送您的,只是一個宮人的手指,下次……可就不知道是薛家哪個人的項上首級了。”

咯吱——

那截斷指在他腳下再次碎成兩截。

薛太後也如斷了弦的木偶一般,轟然癱坐在地。因驚嚇過度,她整個人都抖成了風中枯葉,鮮血染紅了她大片裙擺,她都無知無覺。

等衛長庚離開,付嬤嬤親自過來攙扶她,她還尖叫著不肯讓人觸碰。

付嬤嬤哄了好久,薛太後那顆驚慌的心才逐漸平復下來,人卻更加氣急敗壞。

“呵,白眼狼就是白眼狼!他以為他這皇位是怎麽來的?當時哀家就該聽兄長的話,把他弄死,再從宗室裏頭隨便挑個年紀更小的來繼承這位子。現在可好,養鷹的叫鷹啄了眼,哀家堂堂一個太後,還得仰他鼻息了,笑話!”

付嬤嬤幫她拍背順氣,問道:“那這選秀咱們還往下辦嗎?陛下雖然不同意,但太後娘娘您畢竟站著理,母親給兒子挑皇後,天經地義,朝臣也都是支持的。”

“他們支持頂什麽用!”

薛太後呵斥道:“你沒看他前兩天幹了什麽好事?!”

說起這個,薛太後就氣不打一處來。

選秀這事是她占著嫡母的名頭,一意孤行促成的。

為了打衛長庚一個措手不及,她故意趁衛長庚還在歸雲山上,瞞著他,想先把秀女的前幾輪甄選都給過了。其余人都篩走,只剩下跟她薛家沾親帶故的。

如此,衛長庚回來之後無論怎麽撂牌子賜花,於他們薛家都是有益的。

就算他要反對,一個也不想選,可薛太後畢竟占著理,朝臣們也會幫她說話。

衛長庚眼下最丟不得的就是人心,所以最後,他就算捏著鼻子,也得從裏頭挑一個皇後。

一切都進行得很隱蔽,也順順當當,可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竟走漏了風聲,提前把這祖宗給招了回來。

秀女們還以為他是趕回來相看的,一個兩個都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