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伴君如伴虎

這夜,蕭承曦輾轉反側,江晨曦一夜好眠。

翌日,江晨曦獨自用完早膳後,便令門房備車,領著映雪蘭英去京郊的禦苑,大哥江晨宴近日在禦苑當值。

江晨宴任職於禮部主客清吏司,六品主事,專門負責招待外邦使節。

三月下旬乃是大周天地祭祀,每年祭祀前夕,番邦使節皆趁此機會進京,美其名曰進行禮儀習俗交流,實則不乏締結秦晉之好意圖。

上輩子,江晨宴被人陷害,扣了一頂通敵叛國的罪名帽子,蕭承翊借此要挾她,令她乖乖配合被休,她還不能向太後求情。

她削發入了尼姑庵,父親江如海大概覺得她丟盡了江家的臉面,從未去庵堂探望她,江晨宴被發配至甘州,也沒法來幫她。

繼母小曹氏壓根不顧她的死活,以至於她被盧柳劃花了臉,在尼姑庵裏自生自滅。

憶起前塵往事,江晨曦心思沉沉,映雪聰慧機靈,摁著幾度想開口的蘭英,一起繡帕子。

期間,她們在城門口遇見一行人打馬遊街。

南城門人流如織,喧鬧不停。

江晨曦回過神來,無意間眺望窗外,瞧見打頭的男子效仿文人墨客,寬袍加身,腳踩木屐,手裏折扇一搖一晃,笑聲狂放不羈,一派風流。

天氣剛回暖,古語有雲過了端午,才把寒衣送,此人迫不及待換上夏日著裝,夠拼。

江晨曦蹙眉,怎瞧著那人面相越瞧越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蘭英見狀,循著江晨曦的視線瞥過去,臉色頓時一僵,沒好氣道:“盧家宗族子弟整日打馬遊街、遊手好閑,前些日子還搶了好幾戶良家女子——”

蘭英是包打聽,一旦開口便噼裏啪啦說個沒完。

“盧家?哪個盧家?”

平京官宦人家眾多,朝廷裏盧姓的官員不少,江晨曦一時半會兒沒把人往工部侍郎那方面想。

映雪也認識此人,幫忙解釋,“小姐,此人叫盧春山,工部侍郎盧大人是他的二叔,他在平京經營好幾家船坊,平日裏專門結交攀附權貴,奴婢和蘭英之所以知道如此詳細,蓋因盧春山搶了莊子裏王媽媽的閨女,後又將人始亂終棄。”

映雪口中的莊子是她繼母小曹氏的陪嫁。

“王媽媽告到繼夫人那裏,據說繼夫人沒幫忙,拿十兩銀子便把人打發走了。”

江晨曦挑眉,盧侍郎的侄子?

平京竟然如此小,竟被她偶遇盧柳的堂哥。

十兩銀子堵口,呵,太平盛世下掩藏著多少魑魅魍魎。

一個時辰後,京郊禦苑近在眼前。

江晨宴得到消息,早已恭候在禦苑大門口,見到太子府的馬車,忙言笑晏晏迎上來。

“微臣叩見太子妃娘娘——”

江晨宴為人憨厚老實,對待家裏幾個庶妹也一視同仁,對自己親妹更是疼如珠寶。

“大哥快請起,一家人不必多禮。”江晨曦今日特地穿了騎射裝,不用映雪攙扶,縱身一躍,跳下馬車。

她重生回來那日,便已於江晨宴見過面,遂才知曉江晨宴近日在禦苑當值。

蘭英映雪紛紛朝江晨宴行禮,蘭英活潑,笑言:“大公子,我們主子擔心你在禦苑吃不好,特地令我們打包許多美食過來!”

“謝謝娘娘一番好意——”禦苑有駐軍把守,外人面前,江晨宴不敢放松,始終與主仆三人保持一定距離。

兄妹二人近七八日未見,難免有許多話要聊,江晨宴笑著把主仆三人向裏引,他近日常駐禦苑,在此有專門的值房。

映雪蘭英與江晨宴身邊的仆從馬六在門房外候著。

值房裏,兄妹倆從家長裏短聊到江蕙蘭的婚事,話題一轉,又說到江晨宴下旬與人相親一事,事無巨細。

江晨曦太子妃身份擺在那,平京官媒踏破江家門檻,想要給江晨宴做媒,妄圖與當今太子沾上關系。

“妹妹不要取笑哥哥,崔太傅家的千金,大哥不敢高攀。”

倒不是江晨宴妄自菲薄,崔太傅歷任三代帝師,德高望重,崔家小姐崔琳瑯才貌雙全,有平京第一人美人之稱,配皇孫貴族也是不屈的。

江晨宴偶然助人為樂,恰巧被助之人乃是崔府後宅女眷,崔太傅下旬生辰,江晨宴受邀在列。

“大哥無需妄自菲薄,俗話說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上輩子,江晨宴與崔琳瑯有過幾面之緣,不過有人從中作梗,江家未能順利與崔家結親,江晨宴被流放,崔琳瑯遠嫁外地,據傳對方是崔太傅的得意門生。

江晨曦察言觀色,江晨宴顯然是欣賞崔琳瑯的,只是不知崔琳瑯作何想法。

崔琳瑯不是她堂姐,她無法借勢拿人,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當務之急,她得想法子替江晨宴避開那場奪命的飯局。

當然,她也知曉,飯局只是推波助瀾,若能一勞永逸解決,待她離京後才能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