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信(第2/3頁)

他在五對小情侶面前來回踱步:“看什麽看!還有你們,高三都敢談戀愛,是覺得,這個錄取通知書自己長腳會跑到你們手上是不是?怎麽想的?啊?你看看人高三年級第一,他為什麽能拿第一,就是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了。兩年半的時間,有人看到他談戀愛嗎?”

一個鏗鏘有力的自問自答蹦了出來:“沒人看到!這點你們真得向他學習!”

而與此同時,這個被教導主任捧高的對象,此時正站在高一(3)班門口,手裏捧著一大堆作業,輕車熟路地沖班裏喊了一聲:“數學課代表。”

夏知予站起身,習以為常地去拿作業。

就在她要伸手接過作業本的時候,許京珩突然摁住:“小心掉。”

她疑惑地擡頭,見他偷偷翻開第一本作業的一角,一條銀質的手作項鏈夾在裏面。大概是一個遊戲手柄加上一個純銀的指環。指環上刻著‘Rift’。

少年高大的身形微俯著,聲音不大不小,刻意控制過了,只有他們倆人才能聽到:“新年快樂。本來是有包裝的。我怕你覺得太招搖,所以拆了夾在作業本裏。這條項鏈抵我那幾節聲樂課的課時費行不行?”

看看,年級第一沒被逮到,不是因為他沒這樣那樣的念頭,而是他的行為夠聰明,知道怎麽把‘公私兩便’發揮到極致。

此時就算走廊上刮著凜寒的冷風,也阻擋不了她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夏知予盯著那條銀質項鏈,突然想起他拿項鏈給自己紮頭發的事。

她碰了碰自己的馬尾,倒是沒問這個手柄項鏈能不能打遊戲,卻又梅開二度很無厘頭地問了一句:“這個手柄項鏈能紮頭發嗎?”

許京珩一度失語。掌心壓著作業本的封面:“要不你猜一下,它為什麽要叫‘項鏈’?”

夏知予抿了抿嘴,從他手裏接過作業本。

“這樣。下次給你做條能紮頭發的。”

做條能紮頭發的。

“這條項鏈,是你自己做的嗎?”

“是啊。我可不像某些胡編亂造第一名的人,說什麽用手掏出了點小錢讓機器運作後的成果。”

夏知予漲紅了臉:“我只是來不及親手織。”

“我只是懶得揭穿你。”

她當然不服氣:“那你等著過年收我親手織的圍巾吧。”

許京珩擡眉,控制不住唇角微揚,索性端出一臉得逞的模樣:“行啊。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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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作業,回位置的時候。夏知予明顯感受到陳閔怪異的眼神,她被他盯得不舒服,問他怎麽了。

陳閔低頭擺弄自己的中性筆,不知道怎麽開口,斟酌很久才說:“那晚,我看到你們往夾竹桃去了。就是演出結束的那晚。”

夏知予沒否認:“我前段時間教他唱音階。演出結束的時候他問我唱得怎麽樣,裏面太嘈雜了,聽不太清聲音,所以去外面說了幾句話。”

她就這麽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反倒讓陳閔覺得他們並沒自己猜測的那層關系。他把那些別有用心的推斷咽回肚子,順著她的話問道:“那我唱得怎麽樣?有沒有給班級丟臉?”

陳閔還是選擇了自己並不擅長的領域,但是在不懂搖滾的外行看來,似乎只要氛圍夠躁,那就是一場好的演出。夏知予覺得他至少是做到了這點。

“印象很深刻。”她只能那麽說。

陳閔有點雀躍。

“謝謝你。夏知予。我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他的情緒肉眼可見地高漲:“這是我做過最出格的事了。”

四人小組的其他兩人興許不理解。夏知予卻很理解陳閔的話。

夏知予第一次月考考砸的時候,陳閔拿了班級第二、年級段十四的名次。這對很多人來說,已然是個很好的成績了。陳閔卻沒覺得有多開心。

晚自修開始前,夏知予在跑圈散心,陳閔一個人散步。兩人在學校操場上碰上。

因為是同桌,兩人免不了說上幾句話。

在夏知予看來,陳閔成績優異、性格謙和,完全是父母眼裏別人家的孩子的典型。

但他自己卻不這麽認為。

那晚,他跟夏知予說:“我一直覺得你很乖。所以一開始我以為我跟你是同一類人。直到你競選主持人,在校運會上拿起話筒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原來一個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的時候,好像是可以找到自己的主體性的。”

夏知予問他,一類人是怎麽樣的人。

陳閔說:“你知道那種為了維持他人所期望的理想形象,從而進行前台表演的行為嗎?我爸媽從小就給我設置了很多條框,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在他們的設限下,我就像個在前台不斷表演的演員,只能通過特定的言辭、動作來呈現出一個假性的自我。一次考試沒有達到他們預期,他們就會覺得我的演出演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