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2頁)

譬如沈鳶這般遠遠走過來,眾人接著說,像是在排擠他,不接著說,一群人傻愣愣在這兒沉默著也不大對。

卻是衛瓚開口喊他:“折春。”

沈鳶“嗯”了一聲。

他說:“明日隨我出城辦差一趟。”

沈鳶說了聲:“好。”

眾人皆唉聲嘆氣,求了那好半晌也沒見答應,可見是只打算帶著沈鳶一個出門去。

唯獨唐南星“啊?”了一聲。

眾人看唐南星,道:“你又怎麽了?”

唐南星:“……沒什麽,沒什麽。”

有人道:“你近來怎麽一驚一乍的。”

唐南星痛心疾首、有苦難言:“……”

他的衛二哥啊!

他英明神武的衛二哥啊!

怎麽感覺路子仿佛已越走越偏了呢!

沒過多時,學裏博士便來講課了,吹胡子瞪眼,訓斥他們三五聚堆在一起不做好事。

眾人便耷拉著腦袋四散而逃,學堂又充斥著博士的之乎者也、念念有詞。

衛瓚聽著聽著,便有些無趣,下意識去看沈鳶。

沈鳶跟他隔了一張桌案,離取暖用的熏籠近些,他歪著頭瞧過去,正能瞧見沈鳶低垂著頭讀書,眉眼靜默,耳垂仿佛白皙晶瑩的一塊兒玉一般。

看得久了,被沈鳶發現了,擡起頭來跟他對視。

他就側撐著頭沖他笑。

沈鳶頓了頓,又裝作沒瞧見似的低下頭。

他勾了勾唇角,去看窗外風光,想著他爹逼他來學裏念書的事兒。

也沒那麽令人著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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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沈鳶挪騰出來幫忙,卻也不是件容易事,一聽說要出城去,侯夫人那邊兒就要叮囑好半天。

那個個子不高、圓眼機靈的小侍女知雪,嘮嘮叨叨囑咐了一路,一溜兒跟到馬車邊兒上,險些就跟著出了城。仿佛沈鳶是那生面捏出來的人兒,領出去讓風一吹就要散了架。

百般沒法子,出門的行頭又是原模原樣準備了一通,衛瓚親自把人裹得跟個白毛球一樣,拿馬車給請神像似的請了出來。

同行的金雀衛首領姓梁,也是年輕後生,為人素來冷面簡樸,瞧見這般排場就忍不住皺眉。

待到沈鳶下車時,又瞧了一眼模樣,瞧了一眼沈鳶手中精致鏤空的手爐,那眉越發擰得緊了。

那梁侍衛礙於衛瓚在場不好多說什麽,卻是一眼沒往沈鳶身上瞧,連進門時,都只沖衛瓚一拱手:“小侯爺,可以開始了。”

沈鳶面上不大在意此事,卻是指尖下意識磨蹭著一下袖口。

自顧自進了那藏甲的廢宅。

這廢宅是京郊一處老宅子,外頭瞧著破敗失修、許久不曾有人住過。進門便是一個松鶴延年的影壁,依稀有風蝕磨損的痕跡,繞過影壁,便是正中央四四方方一個大院,空曠得連一絲擺件兒也無,後頭幾間院落,遠遠望去,卻是破敗蕭條。

沈鳶問:“你讓我來瞧什麽?”

衛瓚道:“瞧一瞧他們操練的什麽陣。”

莫說沈鳶了,就連金雀衛在後頭面面相覷。

就沒人聽得明白,這空蕩蕩的院怎麽能看出操練的陣型來。

衛瓚卻道:“前兩天,我跟梁侍衛就來瞧過了,疑心這院落中間是用來演武練習之用。若瞧地上磚土,還能瞧出些經年累月、陣型變化的痕跡,角落裏也遺留了他們沒來得及拿走的令旗。”

“只是不曉得他們練得是些什麽東西。”

沈鳶擡眸看了他一會兒。

他便笑吟吟地與他對視。

半晌沈鳶抿了抿嘴唇,道:“讓他們先出去。”

衛瓚便擺了擺手。

刹那院中只剩下他們兩個,面對面立著。

沈鳶往前走了幾步,去觀察地上的痕跡,垂眸低聲道:“你跟他們交過手?”

衛瓚勾著嘴唇笑,並不說話。

沈鳶冷哼了一聲:“有什麽訊息?”

他便笑說:“共十余人,有槍有刀,二人持輕盾,我見那架勢很是靈活,只是卻沒見過這般陣法。”

卻是大約比劃了一二。

沈鳶盯著地上的痕跡道:“行軍打仗,幾千上萬人的陣都常見,十余人的陣倒不多。”

他笑道:“若非如此,我怎會找你來瞧。”

沈鳶聞言,略略揚起了三分眉梢。

這是對他的話滿意了。

他有時會想,這小病秧子得意時也頗為有趣。

會故意低下幾分頭,卻又忍不住擡眼皮偷偷瞧人。

仿佛不經意就翹了尾巴,等著誰去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