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安王帶著北營的兵浩浩蕩蕩上山去,本以為此事手到擒來,哪知竟是久攻不下,纏鬥了起來。
安王觀戰許久,面色陰冷道:“廢物,那些辛人實是廢物。”
尤其是那辛三皇子,這許多年來,不見半點長進。
他與那辛三皇子本已協定,只需裏應外合,待他攻上門兒去,三皇子在裏面便以刺客作亂。
只需裏面一亂,外頭防備自然也弱了,他們只趁亂奪門而入。無論嘉佑帝是否被刺殺成功,都難逃一死。
屆時他再自稱是救駕來遲,將自己放在一個勤王未成的位置,正好能登上大位。
到那時候,成王敗寇,個中曲折細節,又有誰會去追究?
哪知事情從一開始便不如計劃順利。
先是從山下便遠遠見著金雀衛放哨,待好容易沖上山去,哪還有什麽內亂,眾禁軍只仿佛略微有些騷動一般,掛了些彩,早在門口嚴陣以待。
如今這別苑雖名為別苑,卻到底是行宮,易守難攻,眼見他們人多勢眾,便將大門一關,哪裏還進得去。
縱然圍墻算不得高,可倉促謀反也不可能帶攻城器械,讓人一個個兒翻墻過去,便如做箭靶子無異。可意圖破門,更是久攻不下。
身側北營將領幾次出計,也皆被勘破,卻是不由低聲道:“梁侍衛如今可非同小可。”
安王總覺這並非梁侍衛的手筆,卻又來不及細想,只是愈發急躁。
他原本儒雅的面孔,也露出幾分猙獰急惱,低聲道:“再這樣耽擱下去,縱是消息封得再好,這邊兒的消息也該傳出去了。”
半晌忽得下令:“放火燒門,我就不相信,什麽門還禁得住火燒不成。”
圍墻是磚,門卻是木,只一把火燒盡了不就得了。
士卒聞言聽令,以火油潑門,而後點火,果然燒了起來。
安王正待面露喜色。
卻不想這火燒了一刻鐘,雖將門燒盡了,卻並沒有止歇,反而火光沖天。
這才發覺,對面正往火裏填木與棉絮。
門那頭的沈鳶非但不攔著,還要人將這火填得更旺,待這大火熊熊烈烈一起,安王才發現,這門已進不去了。
火既能焚門,便亦能拒敵,端看是怎麽用罷了。
安王身側那將領已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是事已進行到了這一步,有進無退,退了也不過是個死罷了,只得獻策道:“殿下,若如此,一時半會兒怕不成了,我們不如改攻東門,應當還來得及。”
安王隔著那重重疊疊的火,似是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心頭一震,仿佛意識到了,到底是誰在這苑內出謀劃策。
那將領又重復了一遍。
安王才咬著牙道:“那便如此吧。”
便是一揚手,正欲傳令下去。
卻忽得聽有人道:“不好!有援兵來了!”
安王卻是不可置信,余下大營離此處都有距離,一來一回,調兵遣將,怎的都需要時間,怎麽可能來得這樣快。
哪知他一扭頭。
只見那山林中山雀飛起,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聽得馬蹄聲震天撼地,仿佛踏破了山川而來。
其中一隊騎兵來得最快,竟以一沖之力撕破一道裂口,迅猛如一道閃電,殺得人措手不及。
中有一人白衣銀鎧,銀槍染血。
安王只瞧一眼,便是大駭,目眥欲裂道:“衛瓚!你沒死!”
卻聽衛瓚笑道:“承蒙殿下厚愛,我活得好好的。”
不過呼吸間的片刻,那一人一馬已沖至面前,攜領身後騎兵,竟是殺出一條血路。
槍尖所過之處,人人避之不及。
京營許多將領士卒,只聽過衛瓚的名聲,卻未親眼見過,心裏覺著到底年少,未必有多麽善戰。
如今一見,方知如猛虎出籠,竟是萬夫不當之勇。
安王已是膽寒,顧不得什麽,反身欲走。
卻不想衛瓚竟比他更快。
眼前銀光一閃,如銀龍一現,竟是一槍將他從馬上挑落,滾在地上。
安王尚未起身,只聽衛瓚道:“葉書喧,你已到了頭兒了。”
葉書喧。
周圍人都不曉得,衛瓚這一句是什麽意思。
獨獨安王已許久沒聽得這名字,第一反應竟是怔愣。
只這出神的功夫,便是肩上一痛,卻是叫一把短刃釘在地上。
衛瓚收回手去,只提著槍,看也不看他一眼,道:“晉桉,你將人捉起看好了,若丟了人可擔戴不起。”
身後晉桉便應一聲:“是!”
倒是唐南星在邊兒上嘀咕:“怎麽就將這事吩咐你,卻不吩咐與我。”
晉桉笑說:“你自己靠譜不靠譜,心裏沒點兒數麽。”
唐南星不情不願哼了一聲,嘀咕說:“不就是今年夏天丟了個人麽,怎的現在還記得。”
晉桉卻遠遠瞧著宮門那一道火,半晌說:“又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