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徐念安用帕子掩口笑道,左右一看,四周無人,她低聲道:“我聽說,你十歲吃飯要人喂,十二歲還尿床,十五歲下雨打雷還要哭著找娘,文不成武不就,沒有一樣是好的。府裏府外的人都管你叫做‘天之嬌子’,嬌氣的嬌。”

趙桓熙猛的站住腳,雙頰紅得發紫,雙眸春水盈盈,一副又氣又惱的模樣,卻沒有張口反駁。

“我與你相處這幾天,自然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但是別人不知道呀。所以啊,那幅畫,如果是趙桓旭拿出來,也許祖父陸郎中他們只覺得一般,畢竟他才名在外麽。但是由你拿出來,與你以往的名聲一比,那畫可不就很是了不得了?”徐念安也不去安慰他,說完便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

趙桓熙慢吞吞地跟在她後頭。

走了好一段路,他忽低聲問道:“所以當時在花田那邊,你才那麽爽快答應與我做假夫妻吧?”

徐念安回身看他,目露探究,“你為何總是糾結此事?當時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向我說明你不願娶我嗎?你不願娶我,咱倆又無舊情,我為了全兩家的顏面,提出與你做假夫妻,難道很奇怪嗎?”

趙桓熙低了頭,聲如蚊蚋:“不奇怪。”

“好了,別一副不高興的模樣了,咱們現在去母親院裏跟她說一聲咱們回來了。你再這副模樣,母親不定還以為我們徐家人欺負你了。”徐念安過來扯他的袖子。

趙桓熙回過神來,驚道:“對啊,你把畫拿出來給祖父他們看,那母親不就知道我又畫畫了?”

“你今日拿了畫去我家讓我弟弟品評,暖杏曉薇和知一知二都跟著,你還想瞞過你母親去?”

趙桓熙氣道:“他們若敢出賣我,我便不要他們伺候了!”

“他們的身契都在母親手裏捏著,月例也是母親發的,又是母親派他們伺候你的。他們不對母親忠心,難不成對你忠心?對你忠心又有什麽用?大難臨頭,你護得住他們?”

趙桓熙答不上來,一扭身子背對著徐念安賭氣道:“你怎麽老幫著旁人說話?”

“這不是幫著別人說話,這都是人世間的道理。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以後與人交往時,多想想他的要害在哪裏,你便能少吃些苦頭。”徐念安又過來扯趙桓熙的袖子,“待會兒到了母親那兒不要主動提起作畫的事,若是母親提起,你就說是我弟弟讓你畫的。不要緊張,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多說練字的事。”

過了片刻,兩人到了嘉祥居,殷夫人已經得了前頭的消息,見趙桓熙自己不提,便問了一句。趙桓熙按照徐念安說的作答,殷夫人果然很高興,問了兩人晚飯想吃什麽,又讓兩人將她房裏的核桃酪吃了再回去。

“我知道你為什麽要教我這麽回答我母親了,因為我母親的要害不僅是希望我得到祖父的歡心,還希望我能將趙桓旭比下去。一幅畫固然讓祖父誇獎了我,但並不足以將趙桓旭比下去,相比之下,練字在我母親眼裏才是正經事,畫畫是歪門邪道。她見我沒有因為歪門邪道得了祖父誇獎而沾沾自喜,反而一心想著正經事,自然就會高興了。”出了嘉祥居,趙桓熙跳到徐念安前面,面對著她一邊倒退著走一邊道。

徐念安毫不吝嗇地誇獎他:“三郎真聰明,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趙桓熙聞言將下巴擡得高高的,轉過身去,走路都昂首挺胸起來,活像只巡視領地準備打鳴的大公雞。

徐念安心覺好笑,故意問道:“三郎既準備練字,不知打算每日寫多少個字啊?”

趙桓熙仔細想了想,她讓他練的《祭侄文》統共也不過二三百字,他每日寫兩遍也就差不多了吧?

“就練六百字吧。”他道。

徐念安微驚:“南唐名臣徐鉉長於書法,我聽聞他幼時每日都要寫五千個字,你六百。怎麽你們畫家與書法家的差距這麽大的嗎?”

趙桓熙又給她問住了。

徐念安也不多說,問完了轉身就往慎徽院的方向走。

“那、那要不我練一千字?”趙桓熙追著她道。

“末流畫家。”

“兩千字?”

“三流畫家。”

“三千字?”

“還是三流畫家。”

趙桓熙不滿地嚷了起來:“我都加了一千字了,憑什麽還是三流畫家?”

“你瞧瞧你這不情不願的樣子,別說每天三千字,哪怕每天一萬字,只要你抱著敷衍塞責的態度,也不會讓你有半點進益。當然你將來到底能有多大成就並不關我什麽事,若不是為著我的宅子和鋪子,我才懶得管你呢。”徐念安閑閑道。

趙桓熙氣得大叫:“我定要寫一手好字出來讓你無話可說!哼!”撇下她自己先跑回慎徽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