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昏暗又潮濕的出租屋裏。
蓬頭垢面的林娜縮坐在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她的手腳依舊被捆綁著,嘴巴上還貼著一個布膠帶,只能發出唔嗯的悶應聲。
她挑目看著唯一能夠投進光亮的那個小天窗,眼中滿滿都是絕望。
自從前天晚上暴露後,她先是在林眾的看守下在酒店地毯上癱了好幾個小時,然後對方和那位司機老傅又趁著夜深人靜,從酒店後門將她帶到了這個鬼地方。
昨天中午,老傅還讓人一個陌生女人給她送過午餐。
但是一解開嘴巴上的膠布,林娜就著急忙慌地開始大聲呼喊救命,不到十秒,她的嘴巴又強制性地噤了聲。
這又快過去一天了。
此刻的林娜滴水未進、饑腸轆轆,想睡又不敢睡,脆弱的神經更是緊繃到了臨界點,她害怕自己再這麽待下去,恐怕不是瘋、就是死!
林娜疲憊地合了合眼,恍惚間,夜以繼日的後悔就快要將她全部吞噬——
她不應該貪這筆錢的!
至少在看見生意目標是薄越明時,就應該直接拒絕!
她這樣的小角色怎麽能摻和進豪門間的鬥爭呢?簡直是鬼迷心竅!
林娜的腸子都快要悔青了,本就酸澀的眼睛再度被水汽充斥,被封上的嘴巴卻嗚嗚嗯嗯地發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符。
忽然間,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林娜像是突然抓住了海中飄浮的朽木的落水者,眼中頓時爆發出了強烈的希望,眼皮也不眨地盯上了那道緊閉的房門。
終於,解鎖開門聲響起。
門外的光亮爭先恐後地用盡了這間陰暗潮濕的小屋。
林娜眯眼適應了一下強光,等到她看清門口的來人時,心裏燃燒著的希望頃刻熄滅,甚至重新被強烈的寒意給團團包裹。
“嗚嗯!嗯嗯嗯!”
林娜強烈地扭動著自己被綁的手腳,見掙紮不得,只能盡可能地縮著床角。如果可以,她巴不得直接有個地洞鉆下去!
“喵~”
乖巧縮在貓袋裏的探長鉆出小腦袋,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林娜看見這只熟悉的小黑貓,一向怕貓的她眼中的驚恐越發明顯。
裴意打量著縮在床上的林娜——
對方眼下的淤青很明顯,一看就是這兩天沒睡好,眼淚沖刷著她臉上的粉底液,混雜著留下一道道淚痕印子。
不修邊幅,看著特別狼狽。
作為在場唯一在療養院就見過林娜的人,裴意想起當初她對薄越明的騷擾,眼中厭惡頓現。
他揉著自家探長的小腦袋,問得很隨意,“探長,你記得她嗎?”
簡單一句話,就嚇得林娜縮了又鎖。
裴意出發前臨時想著再帶探長來的,畢竟人在自己恐懼的事物面前,很容易招架不住審問、就全招了。
老傅和林眾端了兩張幹凈的椅子入內,讓薄越明和裴意方便坐著。
薄越明摘下導盲眼鏡,懶得在已經知情的林娜面前偽裝,直接問,“她在這裏多久了?把繩子和膠帶都給她解開。”
這間出租房是老傅父母留下的老房子,有段時間沒住過人了,而昨天給林娜送過餐的人正是老傅的妻子。
老傅擔憂,“薄總,昨天我老婆給這女人送過飯菜,但她一張嘴就亂喊亂叫,現在大白天的,我怕她再吵鬧,萬一惹到了附近的鄰居……”
薄越明一瞬不瞬地盯著林娜,“是嗎?”
不帶任何起伏的兩個字,讓林娜如同撥浪鼓般搖起了腦袋。
她不敢了!
絕對不敢了!
老傅見此,這才照著薄越明的吩咐辦事。
大概是害怕薄越明的威壓,卸下繩子和膠帶的林娜沒有亂跑,也不敢亂叫。
她咽了咽緊張的口水,哽咽指責,“你、你們不能這麽綁著我,把我關在這裏,是違法的!”
“違法?”
林眾瞥了一眼邊上的裴意,像是早有應對,“你先是在四五個月前入室盜搶、並且對我們薄總圖謀不軌,然後又偽裝成酒店服務生在薄總的酒水飲料裏下藥。”
“我們薄總因為誤喝了你加了料的水,導致身體無力不適,被迫在家休養了一天,所以沒辦法及時將你送到警察局。”
“既然你那麽想要一個遵紀守法的說辭,我們現在就可以報警請人來處理!”
“……”
林娜被這一番添油加醋的說辭唬得不敢再說。
說到底是她做賊心虛,如果徹查起來,首當其沖遭殃的人一定有她!
林眾見她噤聲,暗戳戳地又瞧了一眼正在安靜擼貓的裴意。
剛剛的這套說辭都是小先生在車上教他的,對方早就料到以林娜的性格,必定會用“違法”、“報警”一類的字眼來樹立自己作為“弱者”且“無辜”的形象。
可誰都知道,林娜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中並不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