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船穿進蘆葦叢裏的一條小道,擺渡的老人指了指濕地邊上的幾只鴨,道:“那是北溪的吉祥物,從它們來這裏的兩年,北溪再也沒有過天災人禍,一直都很和平。”
和平鴨,
迷信。
慶虞看了看,發現那幾只鴨子長得一模一樣。
年郁道:“張喜寧說有一只特別親近人,要過去看看嗎?”
慶虞小聲道:“抓來烤烤吃掉可以嗎?”
年郁道:“然後我倆給幾只鴨子陪葬。”
拍了幾張照,發給生活組組長,那邊很快回過來:[恭喜兩位,又遲到了,周三過來不來段鋼管舞就太過分了。]
年郁把手機舉到跟前。
慶虞笑了笑,“不至於吧,我們應該是個正經劇組,反正我相信。”
把手伸進湖裏掬了把水,溫溫熱熱,一股赤誠的暖意,蘆葦蕩彌漫著清香,那香味比晚香玉還要誘人,一旦聞久,就想把自己揉成碎片埋葬在水底。
遊完湖,擺渡老人又把她們帶去一戶農家,讓她們在那裏吃飯。
北溪的特產。
農家的奶奶從鍋裏翻出一個巨大的饃,熱氣在窄小的屋裏撲騰不止,饃的背面很厚一層鍋巴。
就如蘆葦蕩帶來的時空穿梭幻覺一樣,從進屋到坐下,老人忙碌的模樣與這間屋子都給人一種年華老去卻生生不息的感覺。
網上說北溪到處都充滿愛。
老人手背上布滿老年斑,臉上是對晚輩的疼愛,聽到慶虞咳嗽,她特意拎出一顆大蔥,將帶須的那頭剪掉,扔進鍋裏煮了半天,撈出來以後把水倒掉,又切了幾片姜,和在一起煮了十分鐘,拿一個陶碗盛了端來。
慶虞忙站起來接過,道了聲謝。
年郁看了她一眼,出門去打電話,沒一會兒老人也出去了。
慶虞感到不解,直到年郁回來,老人走在前面,說:“都買走?你們開車了嗎,能帶嗎?”
她指著炕上的兩大袋東西,面上不樂。
年郁道:“可以帶走,司機就在外面。”
慶虞想,難道張喜寧還在外面等嗎。
她感覺嗓子沒那麽難受,也不怎麽咳了,連著小腹的陣痛也減弱不少。
老人把袋子解開,全是荷包。跟現代的審美有些出入,但很精致。
她道:“裏面都是中藥,能驅蚊。我們平時沒事幹就做刺繡,天氣好點就去采草,也不指著小玩意掙錢,你們不需要可別帶走了,萬一糟蹋了可怎麽是好。”
年郁道:“我們拍戲的地方人特別多,人手一個,這些可能都不夠。”
慶虞轉臉看她,又默默將頭低下。
沒一會兒,張喜寧拿了現金過來,跟老人寒暄一陣,把荷包扛走。
幾人出門時老人幫她們擦鞋,說是北溪的風俗,客人進屋前不用擦鞋,離開前把鞋擦幹凈就好。
到了車上,張喜寧吸了吸鼻子,道:“是我在冷酷無情的大都市待久了嗎,一到這種充滿人情味的地方就像到了天堂,止不住想掉眼淚。”
後座兩人都沉默半響,慶虞看著蘆葦蕩逐漸遠去,這一切印在腦中。
朝著窗外吹進來的風,張喜寧說:“所有人都會愛北溪。”
把話說給風聽,讓風帶進蘆葦蕩,在夜晚告訴酣睡的人們。
她又道:“等死之前一定讓人把我托運到北溪,最後呼吸一次北溪的空氣。”
慶虞笑了笑,“那幾只鴨子還挺可愛。”
年郁在一旁道:“剛才在船上你還說要把人家的和平鴨烤烤吃掉。”
慶虞按住她的唇,噓了聲,“別提,都是罪過。”
舌尖探出來,舔在指腹,按在唇上的手指如驚弓之鳥退開。
慶虞耳後通紅,斜靠在椅背上。張喜寧在前面嘖了聲,說:“我是個只能看見路的瞎子,別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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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洮市,張喜寧說今天是她弟弟的生日,問她們要不要一起過去吃頓飯,正好熱鬧一下,她們也不用自己做飯了,省了不少麻煩。
這兩天連軸轉,慶虞深感疲勞,有人投喂自然是好的,她看了看年郁,年郁說:“聽你的。”
行程就這麽敲定,三人一同回了蒹葭綠苑。
直到張喜寧按了六樓的電梯,慶虞才訝然一陣,道:“你住在這兒?”
張喜寧點頭:“是啊,不過我平時談工作都是隨便找酒店住,家裏一般只有我弟。”
再沒深問,慶虞點了點頭,看她出電梯。年郁見她到家門口還魂不守舍的模樣,戚戚然道:“想什麽呢?”
慶虞微微一笑:“我在想,都是經紀人,為什麽淩成頤那麽窮。”
年郁臉色稍微好看了點,道:“我去拿些換洗的衣服,等會兒我們一起下樓。”
嗯了聲,拿鑰匙開門,室內空蕩蕩的,一股悶意。
開窗通風,去臥室找了個小箱子出來收拾衣服。
拿了幾件比較厚的外套和換洗內衣。躺到床上看手機,發現微博上到現在還有關於她出演離歌的討論,不過公司的粉絲運營組還算給力,沒讓粉絲到處宣傳,黑粉的評論也是能刪就刪,盡量不讓對家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