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宋南津算是象征性地側身過去,文征看了眼跟他講話旁邊的人,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她算是裹著音說了句:“哥,我先回去了。”
“不等我過會兒一起?”
知道他是客套,文征沒同意:“不麻煩您了,我還有點工作,要先回。”
“行。”
人聲鼎沸,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意,文征也顧不上,話說了知道他大概聽見了也就扭頭出去了。
臨走前隱約聽見有人問她是誰。
她不知道宋南津有沒有往她這邊望,反正他聲線還是那樣:“哦,家裏一妹妹。”
“是嗎?”
“嗯。”男人聲音輕得再差點都聽不見,像落在她心坎上。
文征回去時已經很晚了,宋家這套別墅很大,這會兒阿姨剛下班,屋裏沒亮燈,她平時老加班,回來就晚。
姑母不在,家裏沒什麽人就自在些,宋家的人要是在她就待得局促些。
有時客廳也不怎麽想待,抱著資料就鉆進自己房間。
拿現在大眾的話來講叫什麽,社恐。
文征也不是社恐,她就是碰著不熟悉的人不太想講話,工作上和朋友同事倒還好,可能換了個環境吧,有的人階層不同,處一輩子也不合適。
她的世界,實在是沉默貧瘠。
文征低頭換鞋,把工作資料放到台上,上邊還有做飯阿姨給她留的晚飯,上面貼著紙說:文征記得吃晚飯。
貼心的話語令她有些想到自己過世的母親。很有那種感覺。
她又去冰箱拿了瓶水,放桌上涼著,接著人去了浴室準備洗澡,看到鏡子裏瘦弱微白的身軀,她要掀上衣的手一頓。
忽然想到宋南津說的那句一妹妹。
像靜電似的一瞬間,晃個眼就出現在腦袋裏。
妹妹。
在他心裏,她真的能算得上是這個身份嗎。
想到那會兒在他面前局促的感覺,文征擡臂,把工作牌隨著上衣一起脫到籃子裏,有點自嘲地無奈笑了笑,進去洗澡。
文征是十歲那年住進宋家的,她爸媽去得早,原先在鄉裏建新房子有問題,現場出事故,夫妻倆都這麽在老家沒了,房子砸倒還牽連周邊建築,引來很多鄰居憤慨,賠了不少錢。
她有個親姑姑,視她如狼虎,不想養她的。
後來無意遇著因公下鄉視察的宋家姑母宋蘭春,看她可憐,就這麽辦手續把她接回了家裏。當時說是看這孩子水靈,為積善業給人個住處,說是寄住,更不如說是資助。
文征清楚自己身份,她只是個受宋家福澤庇佑的學生,學業一到,出門獨立,往後要能發達就回報一下宋家的恩人,要默默無聞,也盡自己能力彌補了這份恩情。
她現在還是個實習生,上完大學,本該出去社會自己生活的。
宋蘭春一句再待兩年,她就又留在了這兒。
她和宋南津不熟。
他是宋家的獨子,打小就是人群驚羨的存在,宋家的天才人物。
他爸媽是在國外開實業的,跨國企業,產業很大,聽說很有錢。文征住進宋家的那年,宋南津全家剛搬去美國,他學校是在國外上的,所以他們以前還真沒什麽交集。
他比她大五歲,今年二十七,以前模樣就長得很帥,不是那種普通的帥,就是站人群裏你就是能一眼看到他。
原來印象是這樣,現在這兩年那男人在職場圈子浸潤久了,模樣更冷清,舉止更成熟。
她第一次來宋家,沙發上,他坐那兒看手機,面前是簽證和各種會議視頻,他跟朋友打字聊天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眼裏很亮,他沒看她,她上樓去房間。
這就是她見他的第一印象。
宋家待她禮貌,卻也並不在意,因為那些天生優越的有錢人壓根不在意平凡人的生活如何。比起她學習工作怎麽樣,或許他們更在意今天助理買來的美式放了幾顆方糖,今天的股票又掉了幾個點。
跟這樣的人相處很困難。
所以她倒慶幸不怎麽用交集。
所以,沒有宋南津那段時光可以說是她在宋家過得最輕松的。
直到,十九歲那年。
宋南津短暫回國,他們有過一段交集。
如果不是那天,那件事,或許他們之間還是兩條平行線井水不犯河水。而現在宋南津回國,要待那麽久,同一屋檐下,她甚至不敢想接下來要怎麽和他相處。
淋浴頭的水沖刷到身體上,躁熱,像巖漿蒸發冰川。
她閉眼,在心裏想,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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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文征在處理工作群裏領導發下來的加班文档,房門被敲響了,她推椅子起身,有些急促地去開門,看到門外的人,喊:“哥。”
屋外,走廊燈亮著,和往常漆黑一片的宋宅截然不同。
一身幹凈襯衣的宋南津站外頭,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沒注意,大概是他剛摘下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