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頁)

“你都去哪兒了”魯涵從書桌前起身,走到了榻上茶幾的另一邊坐下。

他的心腹仆人馬果子從外端了兩盞茶進來,依次在茶幾上放好,又默默地退下了。

魯從阮從榻上坐起,拿起茶盞牛飲一口,呼出一口長氣。

“今兒一早,我去幾個莊子查了查賬,下午,又趕去我們家的紮染鋪子清點這批成貨。暈頭轉向忙到申時,想起今個是趕集日,我就逛街去了,還在酒樓裏吃了個飯。這一逛就到晚上,剛剛才回來。”

“我聽說你還打包了這次的剩飯菜”

“可是兒子做事慳吝了”魯從阮面露不安。

“你做得很好,皇上命我鎮守鳴月塔,這裏民風彪悍,人多眼雜,你能節儉樸素,為父心感大慰。”魯涵說,“不過,從前我便提點你多次,怎的今日才開竅”

“這事說來父親莫要笑話,”魯從阮笑道,“是我院中一位丫鬟勸諫的。”

“哦”魯涵擡高聲音,頗感興趣地問道,“是熏風還是怡人”

魯涵所說的這兩位丫鬟,都是常伴魯從阮左右的,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都不是,是我用一冊孤本,從妹妹院裏換來的丫鬟。”魯從阮面露得意,“她叫荔知,原是朝中二品中書令荔喬年的女兒,只是受廢太子謀逆一案的牽連,淪為罪臣之女發配鳴月塔。”

“荔知”魯涵臉色微變,“此事不妥,你還是將荔知還去萱芷院。”

“這是為何”

“荔知是皇孫殿下推舉進來的人,在流放路上對殿下有恩,時至今日仍和竹園有著密切的來往。”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魯從阮不悅道。

“傻兒子,我是擔心這荔知和殿下關系非同一般!你若和她走得近了,豈不是和殿下作對”

魯從阮不樂意了,板著臉說:

“皇孫要是和她關系匪淺,一開始就會留下荔知服侍自己。難道父親眼中,皇孫是那種吃幹抹凈不認人的人”

“這……”魯涵被問住了。

“依我看,皇孫和荔知就沒有別的關系!最多就是皇孫在流放路上受了荔知幫助,這才讓她進都護府還這個情——父親你想太多了。”魯從阮臉色不善,起身告退,“兒子乏了,如果父親沒有別的事,兒子先行告退。”

“阿阮!阿阮!”

魯從阮拂袖而去,片刻後,馬果子弓著背走了進來:“老爺,要小的攔住少爺嗎”

攏共就這麽一個兒子,罵也不舍得罵,打也不舍得打——還能怎麽辦呢

魯涵嘆了口氣:“算了,隨他去吧。”

“是否要讓唐管家將荔知調去其他地方”

“若是這樣做了,阿阮又要鬧個沒完。”魯涵無奈道,“他說得也有些道理,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老爺是為少爺著想,想再多也不算多。”馬果子寬慰道,“等少爺成家做父親了,自然也會明白老爺的苦心。”

“希望如此罷。”魯涵嘆了口氣,“走,陪我去看看夫人在做什麽。”

……

荔知從集市上回來後,將嘉穗和荔象升兩兄妹叫來自己的耳房。

嘉穗和荔慈恩結伴而來,荔象升卻不見身影。

“你哥哥呢”荔知問荔慈恩。

“哥哥去砍柴了還沒回來,他見我不在,自然知道來這裏找我。”荔慈恩笑著說。

荔知摸了摸小妹的頭,笑著說:

“天都要黑了,想必他也快回來了。那我們就等一等吧。”

“般般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嗎”嘉穗神色不解。

“秘密。”荔知笑道,“等象升回來你們就知道了。”

三個人圍坐在小小的木桌前,等了不一會,荔象升終於趕了回來。

少年整日早出晚歸,做著挑水砍柴的工作,原本只是小麥色的皮膚曬得接近古銅,乍一看已經和本地人沒多少區別了。

或許是吃得飽又有鍛煉的緣故,荔知總覺得他和幾個月前比起來,已經長高了一大截。

荔象升擦著頭上的汗,停在耳房門口,將手裏提著的木桶放到地上。

“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遲月亮都已經出來了——”荔慈恩發出和撒嬌無異的小小抱怨。

“找地方耽擱了一些時間。”荔象升的視線移到荔知臉上,“……阿姊吃過飯沒有”

“正等你呢。”荔知說,“你怎麽站在門口不進來”

“身上濕,怕臟了阿姊的地。”荔象升說,“等幹了我再進來。”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荔知哭笑不得,親自去把人請進耳房。

到了荔象升身邊,她才看到少年腳下的木桶裝著半桶清水,水裏是許多兩指寬的小魚。它們應該剛被打撈起來不久,還在桶中活蹦亂跳。

“這是我從湖裏網的魚,聽當地人說,炸著很好吃。”荔象升補充道,“給你們補身體的。”

荔知想到少年頂著烈日在湖中網魚的畫面,不禁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