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上吉(第6/7頁)

景瀾若有所思道:“多看看書總不會錯。”

洛元秋最不喜歡看書,把書扔開道:“盡信書不如無書,我懶得看。”

景瀾屈指敲了敲桌沿,道:“以前都是誰在睡前給你讀書的?”

洛元秋只好把書撿回來,開始給景瀾讀故事。

這一讀便過去了半個月,期間顧凊登門拜訪,大概是從塗山越口中聽到了什麽話,專程為景瀾的眼睛而來。當時洛元秋正坐在窗邊讀書給景瀾聽,初春的陽光曬得人骨頭發軟,她撐著頭有些犯困,讀幾段便閉上了眼睛。每當這時景瀾就會催促,洛元秋只得強行打起精神讀下一段,至於書上到底說了什麽,她向來讀完就忘,也懶得去想其中深意。

顧凊一來她便立刻把書放到一旁,理直氣壯地趴著睡去了。等到她一覺醒來,顧凊也要告辭了,臨走時他站在窗外,神情復雜地看著洛元秋道:“近日我要回故土去,為父親重立墳塋。你父親的墳還在黎川麽,要不要也遷過來葬到一處?”

洛元秋睜開眼答道:“他和我母親葬在一起,但那是衣冠冢,他死後被燒成了灰,撒進河裏去了。”

見顧凊看著自己,她掩住嘴打了個哈欠道:“人寄身於天地間,何必分什麽他鄉故鄉呢?”不等顧凊回應,她又道:“對了二叔,你死了以後想埋在哪裏?”

顧凊眼角抽搐,怒而甩袖離去:“我還沒死呢!”

沒走幾步他又轉了回來,一臉挑剔道:“到時候你看著辦,河水務必要幹凈,也不要有太多的魚,記住了嗎?!”

洛元秋望著他的背影詫異道:“真奇怪,河裏沒魚還叫什麽河啊?”

這時景瀾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道:“他走了?繼續讀吧。”

洛元秋無奈,拿起書道:“剛剛我讀到哪兒了?”

景瀾倒是記得清清楚楚,洛元秋找到那段話,接著讀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問:“二叔和你說了什麽話沒有?”

景瀾道:“你真想聽?”

洛元秋深感莫名:“我為什麽不聽?”

景瀾偏過頭,下巴微擡道:“他說,若是我被你欺負了,萬萬不可一直忍下去,須知只靠忍是沒有出路的。”

洛元秋:“……”

她難以置信道:“他真這麽說的?”

景瀾貼心地把她正在讀的那一頁折了起來,以防等會弄亂又找不到了,點頭道:“對,他就是這麽說的。”

洛元秋狐疑地盯著她看,景瀾似有所感,道:“他是不是還問了你父親遷墳的事?”

洛元秋道:“不錯。”

“他也打聽了我母親埋在何處,想去祭拜一番。”景瀾說道,“我告訴他,我不知道。”

洛元秋心中一動,聽景瀾道:“她生前想無拘無束,行遍南北四方,去看一眼大海是什麽樣子的,可惜到死都沒能實現。舅父將她的骨灰分成兩份,一份倒進河裏,另一份命人帶到海上,撒入大海,也算是了卻了她的心願,僅此而已。”

“罷了。”由己思人,洛元秋對這便宜二叔突然有點同情,也就不在意他是怎麽評價自己的了,想了想道:“這本書讀到哪兒了?”

景瀾道:“折過的那一頁。”

於是洛元秋捧著書翻到那頁,隨口讀了起來。

一紙載河山,千秋過字間,時間便在這書頁翻動間悄然流逝。入春後晴日漫漫,冰消雪融,窗前景色也隨之一新,等到洛元秋發覺時已是滿眼新綠,後園草木抽枝發芽,鳥雀在日光中競相追逐,掠過房檐向晴空飛去。

春光正好,洛元秋把窗子撐起,對景瀾道:“可惜你看不到。”

時不時有風吹來,景瀾把手放在窗邊,感受著手中溫暖,道:“心一樣也能看見,未必要親眼所見。”

等到草長鶯飛的時節,河面上的冰徹底融化,陳文鶯與白玢也如期離去,陳文鶯走前特地把自己攢下的一箱話本送給了洛元秋,洛元秋帶回去讀給景瀾聽,反正她眼疾未愈,整日在家中也無事可做。

景瀾時常在聽完後點出話本中的錯誤之處,道:“這裏錯了,百辜不是鳥,是一種長著翅膀的猛獸。”

洛元秋奇道:“這不都是人編出來的嗎,還有對錯之分?你是怎麽知道的?”

景瀾耐心道:“只要你肯多花點功夫,把門派中的藏書看上幾櫃,也不至於什麽都不知道。”

洛元秋匪夷所思道:“書櫃裏的書那麽多,那能看的完嗎,有那個時間不如多看些自己想看的。”

景瀾道:“那你不如說說看,你到底看了哪些有用的書?”

洛元秋回憶片刻,只能記起幾本啟蒙時看的書,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故事,其余的全部是符。想到這裏她理直氣壯道:“我看了不少與符有關的書,這你怎麽不提?”

“那也能算是書?”景瀾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嗤笑道,“一道符能連著畫上好幾本,你以為我真沒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