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紙鳶(第3/4頁)

夜色初初降臨,春耕日的夜市格外熱鬧,暈黃色的燈光盞盞,映著陵京的街市亮如白晝。

馬車不便前行,只得步行一段。

喬綰仍沉浸在失敗的煩悶中,一路默默無言。

反倒是景闌在一旁笑得放肆。

喬綰愈發生氣,狠狠瞪他一眼快步朝前走著。

“喬綰,”景闌的聲音自身後遙遙傳來,“我想喝杏仁茶了。”

喬綰頭也沒回:“自己買。”

“可是,”景闌遲疑,“方才白羽公雞贏了。”

喬綰腳步一僵,轉過頭正看見景闌站在一盞燈火下對她無辜地笑,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而後,他拿起一杯杏仁茶,朝著攤販揚了揚下巴。

喬綰:“……”

最終她不情不願地上前,本想扔下銀錢便走人,可嗅到杏仁茶的清香,頓了頓多要了一杯。

一路上,景闌便從未閑下來過。

不多時便買了一堆精致的小玩意兒。

栩栩如生的泥人,精雕細琢的彩陶瓷馬,晶瑩剔透的糖人,還有精致的石頭畫……

每次喬綰拿出錢袋子,便能察覺到攤販打量著景闌的微妙目光,仿佛在說:看著人模人樣,原是個吃軟飯的。

偏偏吃軟飯的某人半點不覺得不自在,反而拿著方才買的折扇,在這初春的涼夜裏邊附庸風雅地扇著,邊款款前行。

直至到了一處極大的花燈攤位前。

花燈上題了半句詩,須得在三聲擊缶聲後對下後半句,直至最後一盞花燈答完,方能贏得彩頭。

只是老板始終沒說,那彩頭是何物。

喬綰在國子監時本就學得囫圇,此刻也只能對上幾句詩詞,得了個花布縫的布老虎。

未曾想景闌看著不靠譜,竟真的一盞盞地答了上來,尤其後面花燈上題的詩句她連聽都未曾聽過。

到最後,他竟是唯一一個答下來的。

老板笑盈盈地拿出一枚簪子遞給他。

簪子是用不值錢的銀子做的,可簪首卻將頑固的爛銀子雕琢成了一只欲飛的花蝶,翅膀顫顫巍巍的,雕工精致若巧奪天工。

喬綰不覺多看了幾眼。

景闌撥了撥花蝶的翅膀,隨後“嘖”了一聲:“白答了那些詩詞,沒用的小玩意兒。”

喬綰看了眼手中醜醜的布老虎,冷哼一聲。

得寸進尺。

景闌睨向她手裏的老虎:“這小東西倒是醜得別致。”說完便將布老虎搶了過去。

“景闌!”喬綰怒視著他。

“換換。”景闌將簪子塞到她手裏,懶洋洋道。

喬綰看著手中的簪子,窩在簪首的花蝶翅膀輕顫著,翩躚欲舞。

“怎麽?不願?”景闌看著她,“那換回來。”

“不要。”喬綰飛快地躲開他的手。

雖說是爛銀子,但總比那布老虎好看得多。

景闌嗤笑:“喬綰,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

喬綰瞥了他一眼,反嗆:“你有出息也沒見三皇姐多喜歡你。”

景闌眉頭緊鎖,扭頭沉沉地看著她。

察覺到身側的安靜,喬綰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旋即謹慎地將簪子藏到身後:“行了,本公主乏了,回府。”

說完率先轉身,身後的辮發雀躍搖晃。

景闌在身後注視她片刻,終跟了上去。

不遠處,一雙眼睛沉寂地看著二人一同離去的背影。

一片繁鬧的光火將二人的影子拉得極長,女子手中的發簪,花蝶隨著她的走動翩翩起舞著。

“公子,你手中流血了。”一名女子看著眼前戴著鬥笠的男子,低呼道。

待看清男子藏在鬥笠下的容色時一頓,這人生得真好看,繼而臉頰微紅地跑開了。

慕遲目無波瀾地垂眸,看著手中的彩陶瓷馬不知何時竟已被捏碎在掌心,尖銳的瓷片重重刺入血肉之中,血珠一滴滴墜落。

不止如此。

手中其他的小物件也都毀了。

風箏折斷了支撐成了一團破紙,栩栩如生的泥人也已變了形狀,糖人也碎了,石頭畫上也已沾染了血跡,上面的山水丹青模糊不清……

前來接應慕遲出城的司禮混入城中,尋了許久終於尋到了慕遲,快走幾步悄然跟到他身側:“公子,咱們的人馬已經順利翻過雁鳴山,正等您回去主持大局。”

若非那份雁鳴山的圖紙,必然不可能這樣順利,只怕用不了一個月便能闖入陵京。

可等了許久沒等到慕遲回應,司禮遲疑了下,行至他跟前:“公子……”

“司禮,你瞧。”慕遲打斷了他,嗓音極輕極柔。

司禮不解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待看見遠處的一對人影時一怔。

慕遲笑,眸色透著森森冷意:“那個花蝶簪子,是唯一一支。”

她收下了。

她說過,她愛慕他。

卻收下了旁人送的唯一的花蝶簪。

作者有話說:

某狗子:我拿著她買過的小玩意兒,就算她給我買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