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頁)
他話音才落,一支羽箭忽自城樓上飛射而出,箭氣之淩厲,箭勢之迅疾,皆如寶劍出匣、飛星墜地,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鐘彥一聲慘叫,還未看清那人便被一箭射穿右眼,自馬背上墜落下來。城墻之上,謝璟手挽勁弩,滿面怒色,陰沉如呼嘯的江濤。
城樓下已有北府兵認出了他:“那是謝帥!”
“謝帥怎會在城中?”
“鐘將軍,不是你說謝帥命你率領我們入京勤王的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幾人驚怒不止,猛地將還在流血的鐘彥提拎起來厲聲質問,鐘彥仍捂著流血的眼厲聲慘叫著,他部下幾名親衛忙上前將人拉開。
“我命令的?”
城樓之上,謝璟冷笑出聲:“給我下毒,盜我兵符,再散播陛下去世的假消息,與城中奸賊勾結,以勤王之名,行叛逆之實,這就是鐘將軍在帶你們做的事!”
“我北府兵是為國家討賊而生,是國家培育了你們,是百姓在繳納賦稅養你們,而你們呢?看看你們現在的行事,同室操戈,將京城攪得雞犬不寧,百姓受難,這就是你們對國家、對百姓的報答嗎?!”
城樓之下,護城河岸,似萬馬齊喑。唯有鐘彥捂著鮮血長流的眼睛,暴怒喝道:“他在撒謊!”
“他根本不是謝帥!你們莫要聽信於他!”
謝璟唯笑:“看來,是要我射瞎你另一只眼睛才算是嗎?”
又對梁王道:“殿下,請放我下城,讓我的兵好好看看,究竟誰才是他們的統領。”
梁王面露難色。
他畢竟只有一人,對面卻是千軍萬馬,若生嘩變,豈不是白白送死?
“殿下,請放我下去吧。”
謝璟又重復了一遍,“沒關系的,我帶出來的兵,我信得過。”
底下的士兵看看城樓上面色堅毅的元帥,又看看流血不止的鐘彥,終究反應過來,一拳砸在他另一只未受傷的眼睛上:
“好你個鐘彥,你竟敢欺騙我們,行叛逆之事!”
“你對謝帥都做了什麽?你為什麽用謝帥的兵符騙我們是勤王?你究竟想做什麽?”
底下已經廝打起來,鐘彥一方很快不敵,被北府兵捆綁起來,欲交由謝璟發落。
謝璟遂命令大軍後鋒做前軍,退後數裏,一時之間,吊橋之下,旌旗千裏,煙塵蔽日,隨後才對梁王道:“殿下,您現在可以放我出城了。”
“鐘彥雖已被擒,但軍中群龍無首,易生嘩變,還須有人主持大局。”
——
當日,北府兵在謝璟的帶領下退出玄武門地界,繳械投降。
陸升等人萬想不到他竟活著逃了出來,局面既已扭轉,再想挾詔書以令天下自是癡人說夢,遂丟下被挾做人質的何太後、何令菀等人,在王遜部的掩護下逃出宮城,往三吳地區逃竄。
窮寇莫追,梁王最終決定先行打掃京中殘局,只派遣了小隊人馬追趕,大軍留在城內,等待皇兄回京。
是以,半月之後,桓羨快馬加鞭趕回建康之時,京中已然平定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謝璟的那八萬北府軍就駐紮在京郊禁軍營地,為禁軍所看管。待天子回鑾,更是肉袒負荊,入玉燭殿請罪:
“臣謝璟,身為北府兵主,不能看管好兵符,致使奸人有機可乘,此罪一也。”
“其次,身為一州長官,不能約束自己的部眾,以致部下為奸人所蒙騙,以勤王之名行叛逆之事,而京中百姓罹難者甚廣。此罪二也。”
“臣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
他額頭觸地,伏叩有聲,清瘦的背影在大殿投進的深藍天光裏拉出長長的影子。雖然再恨眼前的這個人,這一刻,卻也為自己險些釀成的大難而發自內心的懊悔。
差一點,曾祖父留給他的北府軍,國之柱石,就將被打上叛賊的烙印。
差一點,陳郡謝氏的百年清譽,就要因他一時的疏忽,萬劫不復。
桓羨立在空蕩蕩的大殿裏,看著眼前跪著的青年臣子,少年時的侍讀,心情復雜。
因了某些事,他從來都不喜歡眼前的這個青年,但不可否認的是,謝璟已做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盡可能地將這場禍亂帶來的災難降到了最低。
他無法怪罪。
鎏金盤龍的殿柱後仍傳來女子壓抑的輕泣聲,知道她想見他,他有些惱怒,面上卻是春風般和煦:
“朕知你忠心,你已盡力做到了最好,不必過多自責。”
他說著,倒示意薛稚從大柱後出來:“現在,你且看看,這一位是誰?”
作者有話說:
桓狗:可惡,要在她的前任面前裝大度。
有時間我會回頭修一修重逢後那幾章,最近跟讀實在掉的太厲害了,可能真的哪裏出了問題吧,待我回頭修一修。然後,我今晚本來可以雙更的,但是我太喪了,寫不下去。這個劇情過完還有一個大高潮,就要完結了。最多十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