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2頁)

他像個堅定的守護者,卻又像個怯懦的逃犯。

而仙尊同她們問過話的事情,也是九君陛下在第二天得知的。

“他要說話,你們就陪他說。”當時九君陛下這麽說。“但不要提我。”

這話說得很怪,就像九君陛下默認自己是個招人嫌棄厭惡的人一般。

但侍女卻不敢不遵從這句話。

聽到仙尊這麽問,她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沉默片刻後,只好使勁地點了幾下頭:“奴婢知道的。”她說。

沈搖光看她這模樣,應當不會有危險,打量了她兩眼,便接著問道:“那來者是誰?”

“據說是來給九君陛下送拜帖的。”

“拜帖?”

“是的。再有不久便是三界祝禮,九君陛下會去參加。”

三界祝禮是修真界十年一度的盛會,沈搖光知道,是為了慶祝數千年前三界修士一同抵禦魔修、將魔修封印的日子。這是修真界最為盛大的集會,道修、佛修和妖修稍有規模的宗門都會參加。

只是沒想到,這麽一個慶祝肅清邪祟的盛會,居然會邀請商驁參加。

“來的是哪個宗門?”沈搖光問。

每次三界會都會有宗門承辦,通常是在三界最有名望的幾大宗門中輪轉。只是不知今年會是哪裏。

“是縹緲山莊。”侍女答道。

縹緲山莊。

沈搖光心下一滯,轉頭又看向窗外。

那翻湧的雲海之間,雪白的巨大羽翼緩緩地煽動著,肅穆又高潔。

他的好友池堇年就是縹緲山莊的三公子,兩人多年來情誼深厚,已然相識了百年有余。只是不知今日他是否會來,而他又是否能夠與他相見。

沈搖光多日來死水一般的心境,終於泛起了一片漣漪。

言濟玄說得沒錯。無論落到怎樣的境地,人要活著,才會有來日。

——

踏風獸緩緩收攏起數丈寬的羽翼,落在了淩霄殿前的廣場上。它潔白的鬃毛在九天山凜冽的風中烈烈揚起,它馴服地低下頭,便有身著群青色道袍的真人從它背上緩緩走下來。

在它身後,列著數只碧雲雁,旁側都站著身著青色道袍的修士。一只可作乘騎的靈獸通常能載八九個人,此時浩浩蕩蕩,便有數十個宗門修士。

而在他們面前,靈石鋪就的階梯莊嚴寬闊,雕刻著怒目圓睜的蛟龍,一路綿延而上,停在了寬有百丈的巨大殿宇前。那階梯的盡頭,站著黑袍逶迤的商驁

,身側兵士列陣,宛如立於雲端的上界君王。

為首從踏風獸上下來的那個,看上去有三四十歲,身形高大,氣度儒雅,美髯飄飄。而他身後,有個看上去不過十來歲的年輕修士,面頰圓潤,雙眼水汪汪的,與他有三五分像,眉宇間還很是稚嫩。

那真人剛從踏風獸上踏下,便提起衣袍大步拾階而上,很快便行至商驁面前。

他俯下身,在商驁面前行禮道:“縹緲山莊掌門人池修年拜見商九君。我等代表修真界眾人多謝九君賞光,願意參加三界祝禮。”

此人正是縹緲山莊的莊主池修年。他縹緲山莊位列道修五大宗門之一,本是修真界頂端的大能,此時卻跪拜在商驁腳下。

商驁的目光淡淡飄向了他身後。

便見那個年輕的小子跟在池修年後頭,階下的修士們紛紛都跟著跪下,卻唯獨他站在那兒。

很快,他便對上了商驁的目光。

商驁似笑非笑,而他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掛不住了。

那雙水潤的眼睛迸發出強烈的怒意,嘴唇也抿緊了,明顯可見他兩腮往裏收,一看便是牙齒咬得死緊。

商驁懶洋洋地開口:“池修年,你帶他來做什麽?”

池修年匆匆回頭,就見他這一根筋的侄兒站在那兒,木頭似的。

這樣看商驁,他不要命了!

即便如今修真界眾人都對商驁深惡痛絕,但皆是心照不宣,誰也不敢招惹他。但偏他這個侄子,因著商驁關押了璇璣仙尊,便對他恨之入骨。

此番他極力央求著池修年來,作過很多次保證,卻不想到了商驁面前,那些指天發誓的話便全忘了。

“池魚!”池修年怒叱道。

那少年這才不情不願地跪下,卻分毫不低頭。即便跪著,也倔強地看著商驁,像是在同他對峙。

“晚輩池魚,見過商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