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修年兄。”
見到他,沈搖光的腳步都加快了些許。
他想問問池堇年這些年來的光景如何,又想問問商驁可有說如何處理池魚。還想問問池修年,這些年修真界如何,縹緲山莊如何,上清宗又如何。
卻在這時,池修年看見了他,雙眼一紅,已然是滿面辛酸,老淚縱橫。
他朝著沈搖光的方向,撲通一聲雙膝跪了下來。
“終於得見璇璣仙尊,仙尊,還請您救救池魚!”
他整個人都跪下去,頓時,原本相對而立,平視對方的兩人,變成了一高一低的跪拜和俯視。
這樣涇渭分明的動作,生生將沈搖光逼在了原地。
他站在那兒,眼看著池修年緊緊埋在地面上的、漆黑的發頂。一如多年之前,他通過池堇年和池魚第一次見到池修年時,他滿面惶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都不敢擡。
“修年見過仙尊!未想仙尊駕臨,有失遠迎,是修年不敬。”
而今的光景和當年幾乎全然重疊在了一起。
沈搖光知道,這不能怪池修年。
因為他便像修真界絕大多數人一樣,將他父親奉若神明,同時,也是這般敬畏著他的。
而如今,池修年也是艱難活在商驁的威壓之下,至親遭受圈禁,生死未蔔,以為沈搖光能夠救他們的性命。
人活於世,要守規矩,也有許多的掣肘無奈。他們仰視上位者,尊敬謹慎生怕出錯遭難,也會在危難時祈求上位者從指縫中漏出一點垂憐來拯救他們。
都沒有錯,都是人之常情。沈搖光能理解,也不怪罪。
但他也因此被清楚地提醒著,他們不是故人,不是平輩。
他與修真界絕大多數的人生來就隔著天地之遙的鴻溝,他在雲中,他們在泥裏,互相之間既不是同類,也做不了親朋。
——
沈搖光頓了頓,繼而站在原地,緩聲道:“池莊主別急,起來再說。”
池修年卻固執地跪地不起,再出聲時,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我別無他法,仙尊,只有您能救他了。”
沈搖光不由得凝起眉,上前去扶他。可他而今凡人之軀,又病弱體虛,哪裏拽得動他?
“怎會如此?商驁不是說,不要他的性命麽?”他問。
池修年再擡頭時,老淚縱橫。
“可是,商九君而今都未曾給過我準話,只說讓我帶了東西過來贖人。我而今甚至沒能見他一面,也不知他現下如何了呀。”
沈搖光不解:“東西?什麽東西?”
池修年問:“仙尊不知嗎?”
沈搖光搖了搖頭。
池修年道:“我也不知從何說起……商九君此番,怕是要我整座縹緲山莊為池魚所言付出代價!”
沈搖光不解,問道:“他要的是什麽?”
“他要我縹緲山莊的千年靈脈,鎮莊之寶。”池修年拿袖子拭了拭眼淚。
“我不知此物交出之後,該如何與縹緲山莊滿門弟子與列祖列宗交代,更不知如何告知池魚,他的性命是拿什麽換回來的。”
“這……”
“我走投無路,只好來求您了……”
“可是,商驁要您宗門的靈脈做什麽?”沈搖光不解。
“我也不知,商九君又如何會對我解釋呢?”池修年答道。
沈搖光陷入沉思。
若只為了責罰,他總覺商驁不至於此。池魚當日雖說了許多攻擊他的話,但他既沒殺他,也並沒用他的性命要挾過自己。
只是些許言語沖突,商驁怎至於因此將整座縹緲山莊逼上絕路?
憑著這些時日對商驁的認識,沈搖光竟下意識地覺得,此事不是另有隱情,就是商驁的確需要那靈脈來做什麽。
那他是否還有其他條件作為交換?或者承諾過池修年什麽?
沈搖光總覺得,是需要問一問商驁的。
“仙尊,我今日來見您,就是想求求您,求您想辦法救救池魚的命!”池修年道。
“我來救?”
“是了。池魚而今被關押在此,也是因為一片赤誠地想要救您呀!”池修年說。
“你且待我問明實情,再做打算。”沈搖光道。
池修年卻猛地搖頭。
“此事萬不能讓九君知道啊!”
“為何?”沈搖光不解地凝起眉頭。
池修年卻一時說不明白。
“商九君如今仍舊頗為忌憚尊重您,即便您偷偷救出池魚,他也不會拿您怎麽樣的!”他話鋒一轉,說道。
“您放心,只要救出池魚,除了六脈仙草,九君不管要什麽,我定傾全莊之力滿足他!”
“是嗎。”
就在這時,沈搖光聽見商驁的聲音忽然傳來。
他擡眼看去,就見商驁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外。
他逆著光,淡淡看著池修年,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但那雙眼,卻冷厲陰鷙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