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徹夜(第2/3頁)

少女拿毛筆蘸了墨,虔誠地、認認真真地寫:

段融愛沈半夏。

——我此生最大的願望是。

——段融愛沈半夏。

……

段融從附中轉學後,沈半夏想過,或許自己對他只是一時興起,隨著時間越長,她對他的感情就越淡,直至就算想起他,心也會平靜得如一潭死水。

不會因為再也不能見到他,世界就一直灰蒙蒙一片,頭頂壓著大團大團的烏雲,空氣稀薄,喘不過氣來。

總不至於一直這樣想念他吧,總有一天能忘了他吧。

她這樣想著,想著,一直從十一歲,到了終於邁入成人大門的十八歲。她發現書上的句子在騙人,原來時間並不是無所不能的治愈師,她已經花了七年,可想起他的時候心依舊會動,然後是鋪天蓋地的疼。

兩人在一個城市,可她從不敢去見他,因為兩人已然懸殊的身份,因為她常聽到有關於他和萬珂的花邊新聞,新聞裏說他愛萬珂,癡迷般的愛,兩人的愛情故事收集起來能寫一本纏綿悱惻的愛情小說,這本小說過程雖然多坎坷,但一定會以圓滿來收尾。

而沈半夏不過是他記憶裏早就沒有印象的小孩,就算她跑到他面前把兩人的過去仔仔細細地說一遍,他應該也只會皺起眉頭,滿臉不解地看著她,回:“抱歉,我不記得了。”

因為真的,不值一提,他與她不過萍水相逢。

所以沈半夏從來不敢想:或許我可以試試。

她完全沒有這個勇氣,也不覺得自己會有那麽好的運氣能得償所願。

只有在無望的暗戀裏,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地想念下去,然後失去了愛上別人的能力,除了他之外看誰都覺索然。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並不是幸運的人,得不到最想要的,別人手中握著五花八門的幸福,而她頭頂籠罩著的始終只有那塊散不盡的烏雲。

一直等啊等,等啊等,直到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她見到了段融。

那天沒有人給她過生日,她沒有吃蛋糕。

可她收到了一份最好的成人禮。

她心懷感激,知道了原來過去所有的倒黴,都是為了給她積攢一份十八歲的幸運。

但唾手可得的禮物被她扔掉了。

她沒有辦法,不得不扔。到底還是差了點兒幸運,順利這兩個字就從來沒有出現在她的字典裏。

上完學校的課,她跑去事務所加班,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一點了。

電梯壞了,顯示正在維修中。她住九樓,一層一層地往上爬,聲控燈一層層地亮。外面下起了雨,雨勢很大,手機裏收到防汛辦的提示,今日夜間有大到暴雨,請市民合理出行。

她爬到九層,燈亮起來,她擡頭,看到樓梯口處坐著個人。

那人頭低著,垂下的額發快要遮擋住眉眼。兩條長腿往前伸,上身前傾,胳膊搭在腿上,指間夾著煙,煙灰積了很長一段,直到掉下去。

白色的煙霧在昏黃色光線裏往上飄。

他身上透著股讓人看不真切的頹靡和低沉,毛絨絨的發頂都能讓人覺出一股陰郁氣息。

空氣裏襲來一股清清淡淡的酒味,在他腳邊是熄掉的好幾根煙頭。

並不知道他在這裏坐了多久。

沈半夏有幾秒鐘的遲疑,幾秒後收回視線,繼續旁若無人地往前走。

在經過他身邊時,手腕驀地被扯住。

段融抓得她很緊,她幾乎在瞬間就感覺到痛意。

段融碾滅煙從地上起身,往她面前走,把她堵在自己和樓道墻壁之間,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看著她:“你之前說分手。”

他聲音很啞,每個字都很沉,淩厲地打進人耳朵裏:“我現在告訴你,老子不同意!”

她驀然擡頭,下一秒唇被封住,淩冽的酒氣從他嘴裏渡到她唇齒間。

段融毫不費力地把她抱起來,幾步抵到門上。她手裏的鑰匙被拿走,一聲門鎖被轉動的聲音,她人已經被抱進屋。

門砰地一聲被摔上,燈啪地開,一切開始混亂而無序。

唇上濕濡的觸感更強烈,她往後躲一躲:“段融……”

原本一句怨怪的話,被他親得有了媚音,更像是在撒嬌。段融把她放在門口玄關櫃上,鑰匙早不知道扔在了哪兒,他一手握住她臉,壓著親她:“是我。”

“段融,”她覺得他有些奇怪,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就會這樣:“你怎麽了?”

段融並不回答,急切地親著她觸碰她,讓她每一處都屬於他。

屋子裏很暖,兩人很快出了汗,皮膚黏膩著。

沈半夏頸窩裏黏著幾縷發,段融伸指撥開,唇覆上去吻。

“小啞巴,”他突然這樣叫她,呼吸很重,嗓音極啞地說:“我愛你。”

只這麽一句她就不行了,身上軟得像泥。聽到他解皮帶的聲音,她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後面不管他繼續做什麽,她都半推半就著配合,主動把他摟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