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茶肆裏,談論的自然也是這件事。這種閑聊飲茶的地方,消息總會來得快。

雲娘往無雙看了眼,見她神色自如,並沒有因為龔拓的名字而有絲毫動容。

春嫂端著水盆放下,對著燒水的姑嫂倆道:“近日怎麽不見余二那渾貨?我的掃帚都沒用了。”

“他?”雲娘啐了口,“聽說走夜路摔斷腿了,該!”

春嫂來了興致,往前一湊:“最好摔死他。他那清南來的堂姐也不是省油的燈,聽說看上了陸興賢,放出話來,非君不嫁。”

“她?”雲娘著實一驚,“她不都和離兩次,而且和那誰不清不楚,這怎麽扯上陸先生了?”

春嫂嘖嘖兩聲:“仗著家裏勢大,為所欲為唄。”

聽著那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無雙想起茶園的時候,那位紅衣余娘子,莫不就是春嫂口中的那位?

好像記得,陸興賢的神情是不算太好。

到了晚上,無雙幫著曹涇換了藥,孩子的膝上傷口開始結痂,她叮囑千萬不能用手扣。

去院中打水的時候,院門被敲響。

無雙放下銅盆,走過去拉開一道門縫看出去。

首先,淡淡的酒氣鉆了進來,清淺月色下,男子單臂扶墻,頭頹然的垂下,看不到面容。

“陸先生?”無雙認出人來,趕緊開了門。

門打開,陸興賢站在門外,勉強穩住身形:“曹姑娘。”

他的聲音不似過往清朗,酒氣中摻染著頹然,是無雙不曾見過的樣子。印象中的陸興賢,總是在忙活的路上。

雲娘聞聲跟了出來,一看來人,忙讓人將人扶到家裏。

泡了一盞熱茶,陸興賢喝下,頭腦這才清醒過來,臉上帶著歉意:“陸某失禮,沒想到走到了槐花巷,打攪阿姐了。”

“說的哪裏話?”雲娘打量著人,試探著問道,“該不會遇到什麽事兒了吧,怎的不回家?”

陸興賢勉強露出一個笑:“余家的人怕是等在家裏,我不想回去。”

余家?雲娘與無雙相視一眼,想起了白日裏春嫂說的話,清安來的余娘子想嫁給陸興賢。如今看陸興賢這樣,八成事情是真的。

雲娘往人看了眼:“這,這也不能強來不是?”

話是這樣說,余家出了一位知州,正就職於清南,那余娘子是余知州的侄女兒。俗話說,民鬥不過官,陸興賢是生意人,得罪了余家,對方有的是辦法對付他,而且表面上還叫人看不出。更別說,余家同族的在京中還有一位高官。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陸興賢搖頭,臉上懊悔不已,“當日就不該答應與她同路而行。”

說到這裏,他幹脆把前因後果說了個明白。大概就是他去往鯉城那一次,路上碰見出行遊玩的余冬菱,正好同路便結伴而行。陸興賢行商,習慣了與人交道,待余冬菱客氣,人又能說會道,一來二去,余家這位娘子就瞧上了陸家的少主。

要說男婚女嫁本也正常,來個兩情相悅那還是一段佳話。問題就在這位余冬菱,行事風評不好,絕不是踏實過日子的那種,真要娶回家,必定是亂套。

陸興賢處理事情有一套自己的辦法,可是如今面對這“逼婚”,著實無奈。陸家族裏也是分成兩派,有贊同的,說是能和官家搭上線,以後對陸家有好處;反對的則是質疑余冬菱人品,陸家雖然行商,但也正兒八經的人家,怎能讓那種女子進門,壞了名聲。

雲娘聽了那就一個來氣,大概是想到之前龔拓的事,手重重往桌子上一拍:“要我說,你就跟她說自己已經定了親。”

“阿姐的意思?”陸興賢一愣,隨後心裏開始琢磨。

“我?”雲娘本也是氣急脫口而出,如今心下一思忖,忽然往一旁的無雙看了眼。

無雙感受到,隱約覺察到雲娘的意思。

雲娘吸了口氣:“我說話直,你倆相識也快兩年了,知道彼此的為人、底細,為何不考慮下一起過?”

屋裏靜下來,無雙和陸興賢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復雜。

“這使不得,”陸興賢趕忙推辭,表示不妥,“我怎好拖累曹姑娘,阿姐你也是,何必拿此事亂說?姑娘家聲譽多重要?”

雲娘似乎也覺得自己說得太快,抓抓腦袋,尷尬笑笑。

說了幾句,陸興賢很快收斂了情緒,說要回家。有些事情總要面對,逃避並沒什麽用。

無雙站起,說是出去送送人。

秋日夜涼,長巷中穿過冷風。

“曹姑娘別介意,阿姐說說罷了。”陸興賢怕人尷尬,笑著道,可是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可,陸某還是想知道,姑娘心裏如何看待我?”

無雙低頭,腳下踩著石板路,聞言心中微微波瀾:“陸先生會嫌棄霜娘嗎?”

“嫌棄?”陸興賢腳步一頓,看著黑暗中俏生站立的女子,心中驀的一跳,“姑娘蕙質蘭心,陸某從來欣賞的。只是,怕嚇著姑娘,有些話並不敢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