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為何在雨傘外獨行

“……吃不下。”

任祺安撥了撥他額前散亂的發絲,這才看見他有些紅腫的眼睛,灰紫色的瞳孔蒙了霧光,在昏暗中微微顫動。

“為什麽哭了?”

任祺安不問還好,這一問,淩子夜立時就繃不住自己已經積在眼眶的眼淚了,哽咽道:“想您。”

盡管知道他不可能真是因為這個哭的,但這話任祺安倒很是受用。

其實任祺安事情還沒辦完,只是在電話裏聽淩子夜情緒不對,蒼綾華又發訊息來說淩子夜發情期到了,任祺安實在是放心不下他一個人待在虎宿,恰巧塞城那邊的東西拿到了,任祺安便讓戚星灼帶著人先去蔓城那邊看看情況,自己回來看一趟。

“不哭了。”任祺安像哄孩子一樣順他的脊背。

他在任祺安懷裏悶了一會兒,任祺安松開他,他便擡起頭,略略直起身子,怕任祺安不喜歡,只敢輕輕吻一下他的唇角,要退開時又被任祺安圈著腰帶回來,一手插進他發間,托著他後腦吻上去。

他在任祺安懷裏融化,又抽出枝條纏住任祺安腰腹,怕他逃跑一般。

“任先生…”淩子夜拽著他的衣襟,無孔不入的清淡花香迅速沁入血液,滲進四肢百骸,拉扯著任祺安擁緊他。

任祺安摩挲著他後背,他有些過分的敏感,跟著任祺安的手打顫,抖落一床花瓣。

比之別人,任祺安還大發慈悲,多給了他幾分鐘,沒一會兒他就軟在了任祺安懷裏。

任祺安笑:“怎麽總是只用手就這樣了?”

他紅著臉不看任祺安,只是勾上任祺安的肩:“想要您。”

許是發情期的原因,任祺安之前倒沒想過他是這麽主動的。

不過說要的人是他,現在看上去有些緊張退卻的也是他。他顫著眼望任祺安,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很快又被任祺安抓著小腿拽回來。

“倒是會裝。”任祺安喜歡玩推拉遊戲,可淩子夜看上去害怕,卻並未反抗。

*

哭著求饒的omega任祺安見過,但誰也沒哭得這麽兇,眼淚流個沒完,哭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了,可任祺安覺得自己今天明明已經足夠溫柔,照這架勢,斷是不能讓他看見自己易感期時候的樣子。

他易感期時會並發一些驚恐發作和狂躁不安的應激反應,有一次甚至險些把爪子刺進自己胸膛。以前易感期的時候莫以微會陪著他,但那種時候他的爪子就是無眼的刀劍,莫以微也時常被他弄傷,後來莫以微走了,他的症狀越來越嚴重,只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濫用抑制劑和鎮靜劑。

後來有一個那段時間頗為黏他的床伴在他易感期時誤闖了他的房間,嚇得連夜收拾東西逃出了虎宿。

而淩子夜,看著是個能受的,沒想到是個紙老虎。

“飯吃不下,這個也吃不下?”

他眼睛通紅,哽咽道:“吃得下…”

但他哭的樣子任祺安喜歡,想多看看,自然也不會手軟。

“說點話聽聽。”看他聲音好聽又不怎麽肯說,任祺安便捏住他的下巴,“別裝啞巴。”

“嗯…”他閉了閉眼,“喜、喜歡任先生…”

任祺安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就突然想追問:“喜歡我什麽。”

“都喜歡…”

任祺安看他失神地仰起臉,又問:“這個也喜歡?”

“喜歡…”

淩子夜有些無法思考,只知道順著任祺安說,任祺安被他哄得高興了,就更是要變本加厲,而他照單全收。

淩子夜只有密集的疼痛間零零碎碎的快感,但只要想到是任祺安,這一點快感就會被無限放大,就連痛都被美化。

在他看來*與愛從來分不開,但任祺安顯然並不這樣認為。

淩子夜原本想著,不能把任祺安變成自己的,先把自己變成任祺安的也好,可任祺安卻根本沒有標記他的打算。

明明連別人碰一下都要不高興,可說到底任祺安只是把他當床伴,留下不少咬痕,卻連一個標記都不屑給。

最後是任祺安看他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才舍得放過他,抱他去了浴室,又抱回床上。

剛剛熱著沒發覺,現在淩子夜躺在床上覺得有些許涼意,才發現有一扇窗大開著。

他被任祺安圈著腰,費力地朝窗子擡起手,可手在半空懸了好一會兒才緩慢抽出一根枝條,長出來沒多長便像養分不足似的,無力地耷拉下去,迅速萎縮。

他大半天沒吃東西,晚上又來這麽一出,想是沒有足夠的體力了。

任祺安按下他的手,又在他發頂落了個吻:“我去關。”

這種時候的任祺安倒是和剛剛那個兇狠的掠食者毫無關系,淩子夜剛想完這件事,一倒頭便立刻沉入了深睡,甚至都沒等任祺安回到床上。

淩子夜醒來時外面天陰得辨不清時候,房間裏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任何任祺安來過的痕跡,如果不是撕裂般的疼痛和腰腹的酸痛提醒著,恐怕昏昏沉沉的他還要以為昨晚那些不過是自己的又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