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不知過多久,陳準:“瞧什麽呢?”

許歲目光落回他臉上,朝他身後努了下嘴:“那人挺帥的。”

陳準看她一眼,扭頭,後廚與前廳中間用一道玻璃窗阻隔,有個男人側身站著,面無表情往鍋裏扔著蔬菜。他看上去與他年紀相當,穿一件黑色工字背心,胸前手臂全是汗。

門口鈴鐺“叮叮”作響,幾位精英打扮的女人推門進來。

那人不經意瞥了眼,撲克似的臉上出現微妙變化。他將一把蔬菜扔鍋裏,在褲子上抹抹手,撩簾出來。

陳準收回視線:“你眼瞎吧。”

“你眼才瞎。”許歲一時沒忍住頂回去。

陳準嗤笑:“嚴重面癱,還不是瞎?”

許歲摘下鴨舌帽放旁邊,沒搭理他。

兩份米線相繼端上來,一小瓶醋被兩人平分,又各自舀幾勺辣椒和大量麻油,調成蘸料,挑出米線蘸著吃。

他們都重口,吃法也相同。

一瞬間像回到讀書時候,那時在順城,她的高中和他的中學一墻之隔,在校外小餐館一起吃飯,對他們來說是件很平常很自在的事。

沒再分出精力聊天,都專注吃東西。

陳準又管服務員要瓶醋,問許歲:“味道怎麽樣?”

許歲點頭:“好吃。”

“還要醋麽?”

她點頭,沒接醋瓶,而是直接把碗推了過去。

吃到後面熱起來,陳準蜷起袖子,左腳腕搭在另一腿膝蓋上,歪身撐著桌面,滿頭是汗。

許歲舌尖又麻又辣,旁邊堆著她用過的紙巾,有擦汗的,也有擤鼻涕的,她很久沒有這樣無所顧忌的吃一頓飯。

陳準忽然開口:“想不想做義工?”

許歲夾起一筷子豆腐絲:“你們救助站的義工?”

陳準:“嗯。”

許歲說:“沒想過。”

陳準放下腿,正了正身體:“都市人工作壓力大,算是一種釋放和寄托。”他停頓幾秒,看著她說:“還能治失戀。”

許歲咀嚼的動作慢下來,回順城那晚,陳準果然沒有睡,她和母親的談話內容他應該全都聽到了。

陳準補充:“我試過,有效。”

許歲沒細究他話中意思,慢慢吃著,不接話。

“記得你以前也想做動物救助。”陳準碗中只剩幾根菜葉,他攪了攪挪到旁邊,抽張紙巾擦嘴:“考慮考慮。”

許歲其實挺心動:“每次救助都必須去?”

“看你時間,誰有空誰去。”

砂鍋裏還有一小半米線,可她已經九分飽。

又吃幾口,許歲問他:“你那時怎麽找到三友的?”

陳準挑眉,她真聽了他的,給狗起名叫三友。他不動聲色,說:“領養日前有次聚會,地點在三友街的一家小菜館。結束後出來,看見它在旁邊燒烤攤要吃的,有人扔幾塊雞骨,泰迪犬腸胃脆弱,吞下去腸子會戳爛。”

“那它吃了嗎?”

“我把雞骨頭踢開了。”

她又問:“附近有家重慶人開的火鍋店?”

他說:“馬路對面。”

有些事湊巧得像被安排好一樣,許歲放下筷子:“我就是在火鍋店後巷看見它的。”

陳準忽地一笑,“你碰見過,沒救成,我又碰見,把它救回來。領養日那天你們再次遇見,你從我手上領養了它,它現在屬於你。”他慢慢吐出兩個字:“緣分。”

許歲中指指尖不小心戳進拇指縫裏,她低頭看一眼:“所以謝謝你。”

陳準似笑非笑:“不客氣。”

她起身去結賬。

陳準視線跟著她背影,把手機放兜裏,繞到另一邊去拿她的包和鴨舌帽,走過去問:“下午有沒有事?”

“做什麽?”

他把帽子反戴在她頭上:“端午在基地,不去看看?”

許歲問:“它還好嗎?”

“年紀大了,去年發現它掉了兩顆牙,吃飯慢些,其他方面還可以。”陳準手肘撐著櫃台,頓了頓:“電梯裏那次,它還認得你。”

許歲摘下帽子,手指向後梳順頭發,又將帽檐朝前戴。那晚有何晉在,她記得。

高二那年的端午節,她和陳準第一次遇見端午,它當時滿身淤泥,骨瘦如柴,右前肢被巨大的捕獸夾夾住,就那樣拖著走,鮮血一直流,不知忍受多大痛苦。

許歲第一印象是這狗長得太兇猛,嘴叉很大,仿佛一口就能咬斷人的脖子。後來再接觸,才發現它溫順得要命,可愛又粘人,嘴的用途只剩吃飯和喝水了。

許歲都快忘記撫摸它毛發的感覺:“遠麽?”

“開車大概40分鐘。”

許歲點了點頭:“好吧。”

兩人從米線店出來,到馬路對面取車。

前方綠燈轉紅燈,陳準伸手擋了把許歲,兩人停在斑馬線前。

感覺有雙眼睛注視著這邊,許歲擡頭,意外地看到了何晉。他坐在車裏,目光鎖住她,幾秒後,又偏頭瞧向陳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