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2頁)

褚無咎垂著眼,坐在那兒,整個人都在像化進這夜色陰影裏。

“送給她做什麽。”他輕聲說:“她永遠不會念我的好。”

她只會欺騙他,舍棄他。

她只會把劍狠狠捅向他心口,只會讓他劇痛,怨恨,變成一個瘋子,想殺人。

呂總管呆滯了片刻,才意識到這個“她”是指的少夫人。

這…

呂總管心裏暗駭,不知發生了什麽,讓主子竟對少夫人生出這樣的痛恨與不甘。

呂總管惶惶:“主子…”

“我就不該對她那麽好。”

褚無咎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那是沒用的,只會把她慣壞,我把刀放進她手裏,讓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殺誰就殺誰,但她誰也不會殺,她只會反過手,把刀尖捅向我。”

“真疼啊。”

他甚至笑了下:“那樣真疼啊。”

“我不能再這麽做。”他輕聲說:“我不能再給她肆意傷害我的權力。”

幻境裏的一切,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心軟和仁慈是最無用的東西,只有強權、壓制與恐懼,只有絕對的權勢與實力奪來的,才能切實抓在手裏不會流走。

那時他猶豫了,心軟了,妥協退讓了,換來的就是她無所顧忌自.焚在衡玄衍的棺槨前。

那是前車之鑒,是血肉淋漓、炙骨之痛。

他再不會犯那樣的錯。

“那三株無患草,都送去瓊華殿。”呂總管聽見主君這樣說,他的語氣溫和:“什麽也不必換,你去轉告蔚小姐,這裏什麽也不缺,只請她好生養傷,算作我的一份心意。”

“……”

呂總管心裏砰砰跳,手心冒出了汗。

他感到莫名強烈的不安,卻在主君布滿血絲的眼瞳凝視中不敢出一聲,只得低下頭,訥訥應聲退下。

褚無咎看著呂總管躬著身退出去。

他看著窗邊,那目光比夜色更涼,清漠而冷淡。

但忽而,他像痛極了一樣,弓起腰。

他的手死死按在心口,指甲深深陷進肉裏,流出淺紫色的血,血水爬滿他手背,他那種力氣,幾乎像想把手掏進胸口,把那顆鉆進了蟲蠱的心臟生生挖出來。

“我一定會挖掉你。”他額頭身上全是汗水,卻像感知不到一樣,夢囈般的輕輕的語氣,滲出泣血的狠意:“我一定會,把你挖出來。”

無患草沒有用,他就去再找更有用的藥!更奪造化的法寶!

他一定會解除‘相思引’,他再不會允許她掐碎他的心臟,操控他、戲弄他、傷害他。

他要變回本來的自己,做這三界霸主、天地主宰,做自己計劃中一切本該做的事,百無禁忌,無所畏懼。

他再也不會對她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