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4頁)

他們的態度說不上差,也說不上好,如果硬要找個詞來形容,喻嬋想,最合理的應該是“忽視”。

在這樣的場合裏,那種和程堰之間差著巨大鴻溝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明明同處一個空間,她卻覺得,自己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從他身邊隔離。

明明近在咫尺,卻抓不住,摸不著。

上菜的時候,她不小心瞄到了菜單,一小份魚子醬的價格,就足以充當她整個學期的全部生活費。

這種毫不合理的價格,看得她心驚肉跳。那種努力忽視的巨大差異,再次浮上心頭。

整頓飯吃得毫無滋味,鮮嫩的海鮮在口中如同嚼蠟。

喻嬋恨不得把自己埋進碗裏,強烈的自卑感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吞噬殆盡。

吃過飯,已經下午三點了。

幾個人商量著去朋友新開的桌球廳玩,情緒格外高漲。

程堰側頭詢問喻嬋的意見:“想去嗎?”

作為一名從小到大,各種意義上的好學生,桌球廳這種地方一般只存在於,各種老師的嚴厲警告之中。經過這樣的渲染,遊戲廳桌球廳便自動和不良少年畫上了等號。

喻嬋不是沒有好奇過,但好奇心並不能得到家長和老師的喜愛,所以,她一直都循規蹈矩,從沒往那些地方跨過一步。

現在,接到程堰的邀請,不得不說,她內心是非常躍躍欲試的。

能滿足小時候的好奇心,還能繼續和程堰待在一起,不管怎麽說,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點點頭,捏著自己的指尖:“好呀。”

事實證明,桌球館中並沒有可怕的妖怪,恰逢國慶假期,來玩的人也多,裏面格外擁擠,漫天彌漫著酒味煙味,嗆得喻嬋連連咳嗽。

她不由自主地向程堰身邊靠近了些,桃花心木獨特的木質香裊裊襲襲,勉強為她提供了最後一塊兒凈土。

程堰誤會了她的意思:“第一次來,害怕?”

“不是害怕,”喻嬋不敢擡頭,那枚刺目的口紅印,還在他的鎖骨處掛著。往來的人,注意到他們倆,無不投來曖昧異樣的眼神。那些表情裏包含的東西太多,她根本不敢細想,“這裏人太多了,我怕跟你走散。”

程堰勾唇輕笑,帶著她上了二樓。這裏的環境要比一樓好很多,四周鑲嵌著粉藍色的霓虹燈,腳下的地磚別出心裁,人踩在上面,會顯示出和旁邊的磚塊不同的顏色。

幾人走到正中央的桌邊玩球。喻嬋沒什麽運動天賦,自覺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當個安靜的圍觀者。

這時,從旁邊的小屋裏出來個一頭紅發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是潮牌,脖子上還掛著醒目的金屬鏈,長著張短視頻裏最吃香的臉。

自言自語:“喲,程哥可真是稀客,好久沒來了。”余光注意到喻嬋,他立馬來了興致,“喲,這妹妹可真好看,哪個電影學院新生吧?”

相比程堰其他幾個朋友的毫不在意,紅毛的態度又是另一個極端。他毫不避諱地打趣道:“妹妹,不是哥糊弄你,就程哥帶來的那些裏邊,你是最好看的那個。”

喻嬋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復如常:“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還沒說完,一個桌球在空中,劃出道完美的拋物線,擦著紅毛的前額落到他面前的沙發上。把兩人都嚇了一跳,紅毛的臉更是迅速變白,魂都嚇沒了半截。

他怒氣沖沖地回頭,發現罪魁禍首正斜靠著桌球杆,另一只手上下把玩著手裏的桌球,笑得肆意惡劣:“不好意思,”臉上的表情毫無真情實意,“手滑了。”

紅毛的滿腔怒火早在看清那人是誰之後,瞬間消弭四散了,他訕訕地幹笑兩聲:“程哥,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傻逼了。”

程堰挑眉:“差點兒被砸到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道個什麽歉?”

紅毛皺著一張臉,幾乎要哭出來:“程哥我真錯了,以後再傻逼我就是您孫子,”他福至心靈一般,又轉過身,對著喻嬋道歉,“妹妹,不,姑娘,我錯了,是我平時貧慣了,沒管住這張破嘴,對不住啊。”

不知道是不是這次的道歉更有誠意,程堰收起臉上的笑容,輕飄飄扔過來一句:“行了,把球撿過來,玩去吧。”

喻嬋在旁邊默默看完全程。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程堰生氣,被那雙銳利冷峻的眼睛盯著,就算他在笑,也免不了渾身發毛。

明明跟平時一樣平靜,但就是讓人覺得,他在生氣,如同醞釀著洶湧波濤的平靜海面,稍不留神,就會被海底翻滾而上的巨浪吞噬。

程堰聽力很敏銳,能聽到紅毛和她的對話並不奇怪。

他這是在為她出氣嗎?還是不滿意紅毛隨意議論他的私生活呢?

喻嬋想不明白。

空氣好像更稀薄了。